“要给这两拨不同的人带来相同的恐惧,最好的地点就是这里,”庄宵玉将中段打了个叉,语气中带着异样的激动和亢奋,“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的脑门不由得渗出些细汗来:
“你们想把这里给炸了?”
“可惜没有这个条件,不然我们也想把这里炸了。”
吴曦流露出真情实感的遗憾。
“我们打算烧了这里。”
庄宵玉这么一说,我才猝然惊觉这里确实是个得天独厚的纵火点,丛生的荒草就是天然的易燃物,加上海风助燃,而且这里荒无人烟,就算着火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随之而来的是个相当致命的问题:
“可这里着火了我们不也被困在镇港村出不去吗?”
“走水路。”
吴曦指向远方,虽然看不到海岸线,却能隐隐约约听见浪潮翻涌的声响。镇港村拐来女人后,有些会分给附近村子里的男人当老婆,以此作为“封口费”,而剩下的就由“蛇头”(组织偷渡的人)卖到沿海周边国家。而那些偷渡船在平日里会伪装成渔船或是货船在半礁湾停靠。
“那些船前两天就来了。明天有一部分人会负责踏海郎娶亲仪式,另一部分人则负责转移那些被关押的女孩,这两件事是同时进行的。”
吴曦朝庄宵玉勾勾手,庄宵玉心领神会抵上木棍,吴曦用木棍在地上就着先前庄宵玉画的示意图继续加工,她在靠近波浪的位置画了个点,再将这个点与波浪直线相连:
“这里是关押点,从关押点到半礁湾大概是半小时的车程,靠近半礁湾手机就会有信号,你得争取在这期间和你的同伴取得联系,必须让他们在船驶出境内之前找到你。”
先不考虑我要怎么混上那辆运输车,我就一个人,总不能把我当蚯蚓切成两段用:
“踏海郎的娶亲仪式怎么办?少了一个新娘,他们不会发现吗?”
“我明天先去烧村子,烧完就来找你,”庄宵玉自告奋勇,“我来代替你。”
“那我怎么混上那辆运输车?”
“到时候你陪我演一场戏,为了演戏逼真点,我可能会对你动武。”
吴曦有些抱歉地说,来镇港村之后我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大度地摆摆手:
“没事,别把我剩下的一条好腿打瘸就行。”
“如果林双全失败了,你们要怎么办?”
沉默良久的莫寥终于开了金口,上来就是给人兜头浇冷水,却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正视的、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
吴曦轻蔑地从鼻腔里哼了声:
“失败说明你们都是废物。”
“……”
哇,吴曦这么有种的吗?不过她作为法律意义上客观的犯罪分子,自然比我们更了解镇港村人口贩卖的运作情况,她既然有这个计划和把握,我和莫寥身处镇港村本来就凶多吉少,横竖都是死,只是概率大小的问题,索性放手一搏。
“知道了。”
难得莫寥会妥协,我们都很清楚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和庄宵玉吴曦分别后,我和莫寥又鬼鬼祟祟地回了房间,一推门进去,桌边赫然坐着面带慈祥微笑的曾大师,吓得我向后趔趄两步撞在莫寥的胸膛上,莫寥面无表情地扶住我的腰:
“小心点。”
曾大师手里盘着一串乌黑发亮的手串:
“实在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我也不想来打搅你们,可是吧,我丢了件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莫寥冷着眼睨曾大师,曾大师苦恼地说:
“丢了个孩子。”
那小鬼是曾大师养的?!我忧心忡忡地说:
“孩子丢了可是大事,您应该赶紧报警啊!怎么上我们这儿来找了?要不我们帮您一起找吧?人多力量大,希望您孩子早日回家。”
曾大师似笑非笑:
“我那孩子调皮捣蛋,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所以就到处找找,莫怪莫怪,既然不在你们这,我再去别地看看。”
然后曾大师就盘着他那串龙眼核大小的手串走了,等他走远后,我骂了句神经病。
“他是来看小鬼的,他发现小鬼不在你身上了。”
“他能看得到小鬼?!”
“你不也看到了?虽然是因为你这段时间的气运比较低,”莫寥解释,“养小鬼的人,有的人看得到也听得到,有的人只能听得到但看不到,还有的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通过媒介进行交流。”
“看来这姓曾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悻悻地咋舌,不过就算曾大师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动摇莫寥在我心目中TOP1
的地位。
“我没否认过他的实力,”莫寥若有所思地垂下眼,“所以这只小鬼不是他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