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见我爸,看他一面就好。”
莫寥的嘴角紧绷着,呼吸有些沉,看来狡辩嘴硬是没用了,我只得低头认错:
“对不起啊干爹。”
“林双全,我怕你死了,”莫寥说完不自在地别开头不看我,露出他那只戴铜钱耳坠的通红耳朵,“不是什么前世欠你的,反正,你不能死。”
在我印象中莫寥从未说过他怕什么,他连自己的死都不怕却怕我死,真有意思。当然我完全能理解,干我这一行的就不能怕死,惜命也不代表就能长命百岁,所以我不愿双妍当警察也是担心她遭遇各方各面的危险,我也怕双妍死。
要给莫寥写保证书吗?我林双全保证不会死,或者是发誓,我林双全对天发誓不会死,可人要不要死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是老天管的事。
“我……”这话我怎么接?让我很难办啊。
“我听过这个姓曾的,大家叫他地龙王,”莫寥话题跳跃得飞快,“因为他都是做和阴间打交道的生意,比如观落阴种生基牵亡术,损气运。”
“哦哦,听起来挺厉害的。”
莫寥斜了我一眼,我立刻改口:
“再厉害的地龙王也比不上干爹的一根头发丝。”
“他应该也知道我,否则不会那么好心留我下来。”
“你那舅舅也是畜生一个,不给钱就不给钱,还想要你们的命就太缺德了。”
“所以我觉得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我姐想查清楚,我就配合她。”
“你自己就不好奇?”
我假意试探莫寥,很纠结究竟要不要告诉他二十年前那名记者的事,莫寥的嘴比死鸭子还硬,他说不在意未必是真的不在意。
“你想说什么就说。”
“燕姐跟我说——”
我后面的声音被女人直击天灵盖的尖叫打断:
“啊呀!”
东窗事发,我赶紧脑袋弹出被窝,燕姐手里抱着一捧衣服站在门口,脸像是被大太阳给晒熟了,向来能言善道的她竟然支支吾吾说话结巴:
“我、不是、我没注意、注意这门没关这门……我先出去了!你们好了再叫我!”
说完燕姐落荒而逃,因为惊惶她下手也没个轻重,摔上门的力道大得着土坯房似乎都震了三震。
“完了,”我捂住脸,“我们肯定是被误会了。”
莫寥云淡风轻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那不是正好,我来找你,他们也只会以为我们在做这种事。”
“……也是。”
“你继续说刚才的事。”
我估计燕姐没走远,就在房门口候着,我怕她听墙角,让莫寥先走,反正也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下次再说也不迟。
莫寥刚走出去不久,燕姐就抱着摞干净的衣服进来了,四目相对的瞬间,不大的房间被塞满了令我有些喘不过气的尴尬。
毋庸置疑在燕姐心目中,我原本亲切的阿弟形象轰然倒塌,她肯定觉得我很重口很炸裂,说不定还觉得我特别恶心,毕竟这地方还在把人当神拜,可见思想观念有愚昧落后。我先发制人拉住燕姐的衣摆,眼睛眨半天挤不出一滴眼泪,只能用夸张的表情来掩盖:
“燕姐,我都是被逼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虽然我是男人,但我也是有清白的,要别人知道我跟踏海郎大人这样,我没脸见人了!”
“唉姐知道,姐都知道,保证不说,我拿你当我亲弟看,怎么可能让你丢这个人!”燕姐安慰我完了,眼中迸出一丝精光,用八卦的口吻悄声问我,“你跟姐说说,男人跟男人舒服不?”
“……”
“你这孩子跟姐还害臊什么呢?踏海郎大人厉害不厉害?”
燕姐竟露出娇羞状,用肉实的膀子拐了我一肘,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她脸上,我总算醍醐灌顶为什么村口那些大妈大爷的消息这么灵通,全靠他们的不耻下问,完美诠释“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且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说出去,第二天就连村口的大黄狗田埂里的老鼠都知道这事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舒服,厉害,这两天他都要来我这,”我故意捶了两下腰,佯装苦恼,“我的腰疼的啊……”
“不早说!”燕姐笑容暧昧地摸了摸我的腰,“我那有药油,拿来给你抹抹。”
“哎不用麻烦燕姐,习惯了就好,”我装出娇滴滴的羞涩状,“燕姐,我也是拿你当自己的亲姐,才把这事说给你听,今天晚上,踏海郎大人还来找我,所以今晚燕姐你能不能让人别来我这,我,我怕丢人……”
燕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花:
“不丢人不丢人,人之常情,燕姐也是过来人,”燕姐对我挤眉弄眼,“这事交给我,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