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闻筝一怔,似也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情愫,下一秒,却还是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她抱进怀里。
“晏闻筝,”阮流卿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想,我不要做皇后。”
一边说着,阮流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死死盯着晏闻筝的眼睛,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而晏闻筝亦沉默了许久,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阮流卿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之时,他却说话了。
“娘子不想要这个,那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好好……”阮流卿说到此处,一瞬的哽咽,后面也便说不出来了。
晏闻筝看着她的眼睛,一如昨久黯然的可怕,倒映着她愁绪的一张脸。
“可而今剑已在弦上,停不下来了。”
阮流卿听了他的话,若泄了所有力气一般,“你走吧。”
她背过身去,不欲与晏闻筝再交流下去,肩膀微微颤抖着,却暴露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屋子里很静,诡谲的烛灯折射出的暖光横在两人中央,没有人说话,可阮流卿知道晏闻筝就站在屋子里,就站在她的榻前。
晌久,门外已有人叩门,接着影风的声音传了进来,“主上,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您一声命下。”
字句清晰游进来,亦钻进阮流卿的耳朵里。
可晏闻筝并没有回应,直到影风再度落话之时,阮流卿察觉他为自己掖着被角,又落下一字承诺。
“好。”
好?
答应她无理的要求吗?舍弃他韬光养晦即将要得到的一切,甘愿放下所有掌握在在手中的权利和地位?
阮流卿是不信的,更不信晏闻筝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来。
男人稳健决绝的脚步声消失了,门也被刻意控制的轻轻阖上。
她闭上眼睛,不想再理会所有的一切,可一直静不下去的心却如乱麻一般拧作一团,如何也理不开。
她更是控制不住的担忧起来,担忧晏闻筝的安危。
在这僻静的别院里,她听不到任何的讯息和风声,平静的遮掩下是更汹涌澎湃的波涛。
阮流卿静不下心,更谈何入睡,她翻了个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似都感受到了孩子在腹中轻轻的一动。
阮流卿眉蹙得更深,平躺着闭目养神。
屋内静的可怕,这别院更是平和的可怕,烛火燃烧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更如炙烤过的内心。
阮流卿不知在这煎熬中挨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些风声了,阿娘在外面唤她,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似是焦急的。
她当即起身出去,打开门隔着极远看见庭院中的母亲,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人。
一个长身而立,她认得,是卫成临。
可另一个呢?阮流卿视线移过去,看见其身形纤瘦,玲珑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斗篷底下。
莫名的熟悉,她反应了一瞬,认出此人是她阔别许久许久的,……妹妹。
过往那些,她记得,而今却随风消散不少了。
“阿姐……”
她轻声唤道,声线在僵硬的氛围中颤抖,阮流卿微微愣神,心中却仍五味杂陈。
那件事的隔阂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今见着人了,却已经悄然松动。
“霜儿,许久没见,你在宫里可好?”
阮流霜点了点头,不再如以往的不谙世事,眼里带着泪花点了点头。
她方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卫成临道:“流卿,伯母,先别急着叙旧,我将流霜从宫里带走送到此处来,是还有更重要的一事,我们要赶紧离开此地!”
阮流卿听卫成临迫切说着,更是才知晓,原来卫成临竟能和晏闻筝达成同盟。
卫成临和晏闻筝,怎么会?
怪不得晏闻筝能从卫成临手里将阿娘接来,不费一兵一卒。
阮流卿震惊和诧异不已,可这个时候情况危急,不是询问的时机。
“这几个月外朝铁骑已踏碎我朝数十城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日宫变,太子竟不顾黎民百姓,宁愿毁掉我朝百年基业,同外贼勾结!而今他得来了你的藏身之地,需尽快转移。”
阮流卿听罢,虽有怀疑,但自己母亲和妹妹皆借助过卫成临之手,如是,也消除了怀疑。
可她没想到,几人刚乘着马车离开不久,便陷入了重重包围。
为首骑在烈马之上的首领面容狰狞,是太子身边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卫成临,男人眉头紧锁,似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忽而,想到了什么,怒道:“我中计了!”
“哈哈哈哈!卫成临啊,太子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真比晏闻筝要好骗些,他身上毫无漏洞,果然从你身上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