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阮流卿心底越发的乱,却迟迟没有定论,而现在她还能做的……
“你就在这黑暗里好好待着吧。”
娇润含怒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响彻,宛若珠玉一般坠落在玉盘上。她阮流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今夜罚你不许吃饭。”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晏闻筝便走了出去。
屋外僻静如旧,只听得见风吹枝叶的沙沙声,凉风拂在身上,阮流卿彻底冷静下来。
她回想这两日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宫变那夜并没如太子所愿趁机杀了晏闻筝,又想起本和自己约定好在家中等自己回去的母亲……
愧疚和自责瞬息涌上来,她原以为太子是为良善之辈,可而今她并不能确定太子是否会因晏闻筝潜逃一事迁怒于她,再顺势迁怒到母亲身上。
若是那般,只怕卫成临他……
阮流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下去,眼眶不觉已几乎被绯红晕染开。
她无计可施了,况且她在这深山老林中,凭自己是回不去京城的。
再者说,而今她根本不方便现身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流卿想了许久,最终只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竹屋里有晏闻筝之前留下的金银财宝,而今她或许能拿着这些,去山脚下请个樵夫进京替自己谈谈消息,若是可以,再给母亲带个自己平安的消息。
阮流卿咬了咬唇瓣,不再耽搁,她打开一个匣子,拿了一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捏在手心里。
临到门口时,她忘了眼晏闻筝所在的里间,犹豫了几瞬,毅然执着一条麻绳走了进去。
她不放心晏闻筝,她要离开的这段时间,必须给他牢牢的绑上,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娘子。”
还未走近,男人那略带慵懒的声线幽幽响起,阮流卿抬头,看见晏闻筝正优雅从容的平躺在榻上。
眼睛上的布条没取下来,嘴里的塞的那块已经不见了。
除了这,他没有挣扎的迹象,更是极好的适应了,察觉她进来,微微的偏过头,似在感知她的一举一动。
阮流卿没有理会他,步履坚定一步一步朝晏闻筝靠近,走到榻边,俯下身便将绳子一圈一圈缠绕在他身上。
绳结打得很紧,又不放心的系牢在了榻脚。
“在我回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
“娘子要去哪儿?”
这一次,他的语气显然已冷冽下来,勾勒着满满的逼仄戾气,就连她根本看不见的、被蒙住的双眼,也似透过那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利凶狠。
阮流卿微微一怔,视线看在自己刚将他牢牢束紧的绳结,冷哼了一声,“这和你无关,老实待着吧。”
说罢,她便转身欲走,可
男人疯了一般的呼喊让她忽略不掉,她只能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晏闻筝,你老实些,若等我回来发现你不在这房里,我便会将你交给太子。”
她的威胁让狠戾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可接着便又是那令人生厌的阴郁威胁。
“娘子,你可别忘了,你体内还有毒,若不回来,会全身溃烂而死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幽冷,又像回到了从前那般的无恶不作。
阮流卿冷哼了一声,松开捏着他冷白下颌的手,“我当然会回来,我还没看到你痛苦的赎罪,还没有好好的折磨你。”
晏闻筝听罢,微微仰着头,似神情隐匿在深邃的阴翳里,可那诡谲的神情似已经回到了脸上。
“娘子,记得早些回来解毒。”
阮流卿不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从空地之上的竹屋步入林子里,黑暗接踵而来,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了射进来的日光,阮流卿亦步亦趋朝着山脚下的方向走,或许都快一个时辰,亦或是两个时辰,她已下了山,她觉得越来越冷。
天边已被晦涩的暗意笼罩,快下雨了。
而今已下了山,她沿着或许会出现人烟的地方一直走,可一路走来,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就在她都快要放弃了,她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声响,在孤寂的无助中格外显然。
阮流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距离越来越近,声响也渐渐清晰。
可她就在离那“希望”越来越近时,她才看见,所谓的希望,其实是为追兵。
个个装备精良,身上的铠甲如那夜宫变时所见阴森肃穆。
而那为首之人,远远瞧着,分明的熟悉。
阮流卿猛然停住了脚步,心越来越冷,她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追兵已经寻到了这里来。
她转身连忙藏进了有着半人高的丛间,捂着嘴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急促的马蹄声噼里啪啦滚滚袭来,似要震碎天地,阮流卿胆战心惊的听着,却没想到马蹄急促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