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你可曾同他单独交谈相处过?”
阮流卿正陷入回忆里,恍惚回过神来,只能再度摇了摇头,苏瑶芝见她这副反应,似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我始终觉得他救你定是另有所图,他最擅玩弄人心,若同他交谈个几句,我怕卿卿你被他骗了。”
玩弄人心。
听及着,阮流卿莫名一颤,晏闻筝玩弄人心她不知晓,但他确很喜欢玩弄……
最开始视作宠物的挑弄,无论什么,都让她愤恨憎恶不已,可而今……她回想起来,为何自己心中并无当初那般强烈的厌恶和绝望。
阮流卿恍然心惊不已,她从未细想深究过自己在同他洞房之礼时不可言说的迷茫和挣扎。
她不恨晏闻筝了吗?
不,她定是恨的,若没有他,自己怎会遭受这些?更何况大婚那日,他欲图叫那些个人折辱她!
阮流卿捏紧了手心,可异样的面色被苏瑶芝注意到了。
“卿卿,你可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轻轻握住少女的手,满是关切阮流卿回握过去,道:“没事的,别担心。”
夜晚的凉风拂在身上,但却掩不开熊熊烈火灼在身上的热意。
阮流卿有些心不在焉的夹菜,听着管弦丝竹,歌舞升平。
忽而,一切随至高无上的帝王轻飘飘一个动作停了下来。
骤然之间,原本喧闹非凡的盛筵安静的只能听见烈火燃烧的霹啪声,而端坐在上首处的帝王面容带笑,似要宣布何等喜事。
在众人满心惶恐揣测之际,只闻皇帝缓缓开口道:“今日得逢佳日,我朝更是人才辈出,朕心中甚是欢喜,而归政王晏闻筝更是年纪轻轻,德才兼备,狩猎之时雄风英勇啊,朕欲将嘉宁郡主许配与他,诸位意下如何啊?”
沉音缓缓,虽是询问的语气,可帝王的语意,哪里需何人同意或是置否。
然听罢皇帝的话,在场皆是静默无声,一时心中风云起伏,好半晌,有人反应过来,率先跪地高呼:“陛下圣明啊!嘉宁郡主贤良淑德同归政王乃是佳偶天成,天赐良缘啊!”
渐渐,声音更发洪亮,在场内人人耳中回荡,纵使有愤懑异议之人,然事已成定音,再无回旋之地。
而阮流卿在众人高呼声中只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情愫,不是慌乱,更不是酸涩,只觉自己恍被扔进了一团迷雾之中要寻找一个东西。
她要找什么呢?
模糊不清,又好像无比重要。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直到众人整齐高呼停下来,而话中的主角——晏闻筝,踩着诡谲的烈火黑影幽幽行至了中央,噙着淡笑拱手谢恩。
而后,皇帝开怀大笑,要群臣举杯共饮,群臣自然纷纷响应,而柔情病弱的美人白芹水也少有的畅快,红着脸颊,羞涩又欢喜的受着一些臣女的恭贺。
一幕幕,阮流卿望着这一切,她不知自己的视线何时落到了晏闻筝身上,可两人视线汇集时,他眼中没有任何的情愫,只冷淡的柔笑。
短暂对视后,他也便轻飘飘的移开了。
阮流卿坐下去,轻抿了一口果酒,觉得有些涩。
这样的结局,好似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她已恢复了身份,就算日后不再方便回阮府,可也是能回远在江南的外祖母家。
外祖母慈祥温柔,对她很是疼爱,已一年没见了……
而烟雨朦胧的江南,有她爱吃的松鼠鳜鱼、定胜糕……
阮流卿想着,惊觉脑子有些晕乱,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竟饮了快足足一壶果酒。
人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连悦耳的乐声鼓声也变得遥远,阮流卿扶着额头,寻着苏瑶芝的身影。
可没看见人,意识也更混沌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在此处待下去了。
无奈之下,阮流卿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往自己的帐子走,一路跌跌撞撞,好在,总算寻到了,她整个人瘫在了榻上,连发饰都懒得取。
很快,便几乎没了意识,可她又莫名觉得有毒蛇细密缠绕着她,蛇信子咝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白嫩莹粉上嘬出湿腻红印,她无措嘤咛着,可根本纤不起眼皮来。
最后,龇出的獠牙又狠狠的扎进她的体肤里去了,深碾过灵魂。
乍然一簇间,她疼得闷哼,更迷糊听见鲜红血液顺着淌出去的淅沥声。
她很怕,混沌着想尖叫寻着救命,可那暗夜里的杀手就执着利刃,带着滔天的恨意反复的在体中穿刺。
恨极了她,硬生生的捅,白进血出,又似隔着万里,弓弦拉到最满,手中的羽箭登时离弦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嗖”的破过秋风,“锵鸣”一声狠狠扎进身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