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一道从未有过的厌恶涌上心头,就连晏闻筝此前所有强势逼迫,竟都没有此刻瞬息涌上心头的恶心之感。
“卫成临!”
她紧绷着身子,“你给我放开!你放开!”
声音太过急切,而尖锐的有些暗哑。
然卫成临却是搂得更紧,“流卿,失去你之后我才知我有多爱你,从前是我错了,我们重现开始好不好?”
一向自持的他语调已颤抖得快要染上哭腔,阮流卿根本不想听,咬牙切齿的朝他怒喝,“卫成临,你放开,别逼我恨你。”
“流卿……”
他似还妄想挽回,阮流卿狠下心,狠狠咬在他箍住自己的手腕。
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咬,而他一吃痛,阮流卿趁机挣脱开来,她转身狠狠的瞪着他,可视线方厌恶的偏转过去,便看见立在不远处的一道阴翳。
低调而奢华的玄衣上绣制以金色的纹样,色泽若融入黑色一般的浓稠可怕。
而笼罩其中的,是男人危险而鸷猛的身躯。
晏闻筝……
阮流卿呆住了,眸光愣愣的望着,看见男人的神情是那样诡谲,明明还噙着笑,可是那样的阴郁,在这平静之下所有的暴戾和嗜血气息翻涌奔腾着。
更如有实质一般,她在此刻甚至都能看见萦绕在男人周深的蓬勃黑气。
太过的瘆人,纵使隔得这样远,阮流卿都觉得浸骨的凉意已渗进肺腑。
他看见了……
那他看见了多少……
阮流卿心越跳越快,更莫名有被抓包的心虚和古怪。
那道凌厉锋锐的眼神仍紧紧囚锁在她的身上,不加掩饰,似残戾的要将她生吞活剥,或是狠狠钉穿。
阮流卿不受控制颤了下眼睫,才看见原来在晏闻筝的身前,正还立着至高无上的帝王。
皇帝神色平静,似打量着两人,阮流卿正欲行礼,却见皇帝已移开脚步,进入那顶华丽至极的帐子。
久久,那女子艳绝的样貌还印在脑海,侧首状似无意提前一般,道。
“方才那个,便是阮公的二女?”声音波澜不惊,可却掩饰不掉其中的兴致。
晏闻筝心领神会,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眸底划过难以察觉的阴翳,道:“陛下英明,臣举手之劳,也算无意成了两桩美事。”
“哦?”皇帝兴致更盛,“哪两桩?”
晏闻筝面色不变,道:“这一来,阮大人失而复得爱女,二来,卫大人也可同阮二小姐再续良缘了。”
语调轻缓,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皇帝也探究不得分毫。
已入座在上首处的帝王眸光探究的落在晏闻筝身上,半晌,挑眉道。
“这卫阮两家而今喜上加喜,可朕还记得,成婚那日,朕可是命你搅了这场婚事。”
皇帝声音冷了下来,眼神早已锐利如鹰。
这阮卫两股势力,历经几朝,更在朝廷有几番说服之力,他自登基以来,一直想将其瓦解,更何况卫家同暗含野心的太子也愈走愈近,如此,他绝不可再等。
而天赐良机,两家大婚那日,是个借晏闻筝这把锋锐的刀出手的好机会。
然动手杀了其中任何一方都极为棘手,如是他想了一个万全之策,也便是叫人辱了那阮二的清白。
女子生的娇贵貌美,若趁乱被扔进荒山野寺,再生糟蹋事端再正常不过,如此一来,两家注重清白门楣,联姻定毁。
就算到时卫阮两家深究起来,也只会觉得是要寻仇的晏闻筝下的令,谁能想到这背后的背后,是由自己的意思。
然最后,阮二死了,虽这并不在计划中,可到底卫阮两家生了嫌隙,同晏闻筝也矛盾激化。
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便从未深究过,哪曾想,而今阮二竟没死!
其中隐晦,定只是他从未怀疑之人动了手脚和心思。
“晏闻筝,你别忘了,是谁给了你今日?”
低喝的声音冰冷刺骨,然如此帝王盛怒,面前敛首的男人却仍旧面色不改,依旧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恭谦,道:“陛下息怒,臣如此安排,是为了陛下您后顾无忧啊。”
“阮二之死,到底是两家心中的一根刺,虽暂时离析,可到底有愈合的可能。可而今阮二活着,加上臣这数月安排人的悉心治疗,想必她对卫大人已恨之入骨,如此,借她对卫家的恨,两家怎还会重归于好?
如此一来,陛下便可将朝堂之势寸寸掌握在股掌之间?”
言辞不卑不亢,脸上更仍是为主分忧的恳切,皇帝怒色消散几分,可落在男人身上的眼神依旧带着锐利的审视。
“那依你之计,你是想……”
皇帝摩挲着手上扳指,微眯了眯眼,道:“迎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