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看来你还是没记住我说过的话。”
阴测测的若毒蛇细密缠绕着周身,阮流卿眼儿雾蒙蒙的,却能真切的感受此刻萦绕在周身的戾气。
她怔怔的颤着眼睫,泣声道,“我记得。”
然后面的,她有些说不出口了,她如何说得出同晏闻筝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这种话?
然男人眼中的逼仄审视愈发凌厉,她捏紧着手心,每一个字都仿用尽全身的力气。
“要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同棺同寝。”
声音越来越低,就如对往日恶魔的诅咒真正的回应,如此,让她耗费所有心神。
晏闻筝满意了,噙着依旧算得上阴冷的笑,俯身贴近她,沉沉道:“这就对了,既是要如此,卿卿便该活过来。”
说罢,轻轻在她颤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阮流卿感受到这骤然的亲呢,本能的缩了下,又看见晏闻筝似并不尽兴的神情。
而后,唇角扯开一抹残忍的笑,托着她的后颈便又将吻落了下来。
可这个吻并不往日的黏腻凶狠,甚至算得上是循序渐进的轻柔,舔着她的唇瓣,品尝着她的柔软和气息。
莫名的,阮流卿在这样的吻里感到少有的沉湎和安心,待一吻尽了,眼眸潋滟开迷离媚色。
晏闻筝笑意更深,又深深掐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
出了遮天蔽日的林间,阮流卿才知已近日暮时分,橙色的夕阳在天边如火般绚烂。
然阮流卿不过撩开帘子看了半会儿,纤嫩的葇夷便被一只大掌握着带了过去,握在掌心里摩挲,又落在唇边吻过。
车帘落下来,偌大的车厢再归于黯淡的沉闷。
她仰起头,想说什么,可换来的却只是晏闻筝更蛮横禁锢她的动作,他不允许她看别的东西,只要她全身心的埋首在他怀里依附、求怜。
阮流卿无力在挣扎了,在等到耳旁能听见
一些别的碎音之时,她想,是要到陛下驻扎的行营了。
不知从哪朝开始,圣上领着皇室宗亲狩猎后,皆会在行营大摆筵席,君臣同乐。
以往她从未跟随过父亲一起狩猎,更谈参与这犒赏众人的盛筵了。而今日……
正想着,一直狠狠圈锁她的男人竟松下了对她的禁锢。
看样子,是要先行,要避开旁人的视线,因为不能被人看见他和她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阮流卿仰头望着整理衣襟的晏闻筝,心中莫名五味杂陈,愣神间,他已矜骄天成的俯身下来,勾着她的脸。
“我不在,卿卿可要乖些。”
阮流卿凝视着晏闻筝漆黑瞳眸里那零星的笑,恍惚着点了点头。
而后,肉眼可见的,他半眯了眯眼,阮流卿看不懂这情愫,却看见那阴翳沉下来,在她鼻尖落下一吻,如此才转身离去。
然人虽走了,可车厢里都还尽是他的陈洌的冷香,阮流卿低垂下眼眸,不愿再想他,可心却如小鹿一般,一直跳个不停。
直到车厢外有人唤道:“阮二姑娘。”
声音轻柔,又带着极是恭敬的妥帖,阮流卿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掀开车帘,看见一位身着简练的侍女。
“阮大人有令,先接您去营帐稍作休息,待晚宴开始再过来。”
阮流卿视线触及女子的面容,冷冰的神情一如在晏闻筝王府里见的那般。顿时她便了然,哪里有父亲安排的人,他哪里还会惦记着自己这个女儿呢?
“走吧。”
阮流卿莲步轻挪,缓缓下着马车,哪知腿一软竟险些栽下去。
而腿软的缘由……
阮流卿紧咬着唇瓣,而身侧的侍女更是谨慎的搀扶着她,可神色依旧冷冰冰的,恍提线木偶一般只机械的完成自己的命令。
阮流卿跟着她一路朝前走,看见大大小小的营帐在空地上有序排列着,犹如临时搭建的城郭般错落,而灿漫的夕阳映下,为那威严矗立的旗帜更渡上一层不可忤逆的光晕。
侍卫戒备森严,而来往的侍从捧着菜肴来往频繁,想来是在为晚上的盛筵做准备。
然还没到供她歇息的帐子,她倒是率先瞧见了一个故人——卫成临。
刹那间,阮流卿呼吸滞住了,连脚下的步子也随之顿时。
她没想过,和卫成临的再遇会来得这样快,会在这样的情景。
在那崖底的院落里,她听见了卫成临的那句“她是我的妻”,可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也早就没什么意义了。
记忆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依旧一袭白色的锦袍,身姿挺拔立在前头,看样子,他似乎已等了许久。
阮流卿不自觉攥紧了自己的袖子,眼神下意识的避开,可却避不开男人一步一步走近的距离。
沉重和缓慢,儒雅清润的外表似在压抑何种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