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下人若提线木偶一般很快便涌了出来,机械的劝慰,又簇拥着将白芹水带走。
哭声渐行渐远,可阮流卿倚在门扉前,却久久回不过神。
那日打她的婢女灯红死了。
就死在这王府里。
一个郡主身边伺候的丫鬟,无缘无故怎会被人杀了,更何况是在晏闻筝的地盘。
很显然,是晏闻筝的授意。
是晏闻筝要杀她。可晏闻筝眼高于顶,矜骄傲慢,纵使行事狠辣,可为何突然会同郡主的贴身婢女过不去?
阮流卿思绪紊乱,忽而鬼使神差的想起几日前的那一巴掌。
莫非晏闻筝要杀灯红,是因为她打了自己!
这个念头若雷轰然击下来,瞬息之间便将阮流卿劈怔在原地,满是震憾,呼吸似乎在一刻都忘了。
“不……不可能。”
她喋喋重复着,似在说服自己,可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她不能确定晏闻筝究竟为何,可偏偏自己的心就是陷入这一缘由,晏闻筝是在因那一巴掌才起的杀心。
阮流卿捂着自己砰砰而跳的心,各种纷乱不堪的念头涌在脑海里,汇作乱麻。
她不愿再想,可根本止不住的去想,去猜测。
这样的纷杂思绪一直纠缠了足足两日,在第三日的晨时,她终于等来了靠近门扉的脚步声。
时隔多日,这是除却那几个伺候她的婢女传来的唯一有别的稳健脚步声。
阮流卿当即朝门扉扑去,片刻的功夫,厚重的门扉被人从外推开,可映入眼帘的身影,不是晏闻筝。
“阮姑娘,王爷有请。”
声音不高不低,亦是一如既往的凌厉,阮流卿顿下脚步,望着遮挡住投射进来几乎所有日光的影风。
她有些恍惚,这一幕,似曾相识。
数不清多少日子之前的夜晚,就是如此,影风将她带走,带她去见晏闻筝。
而那一夜,在窄小的船里,晏闻筝当真要了她,两人当真有了肌肤之亲……
沉默许久,阮流卿从那要裂开的撑涨感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问:“他在哪儿?”
然一如即往,影风从不会和她攀谈,只冷漠的抬手,示意她移步。
阮流卿了然,这副模样,若自己不去,也会被强硬带走。
她捏紧了手心,提着裙摆踏了出去,道:“走罢。”
华贵威严的马车一路盛气凌人的在空中飞驰,底下的车轮辘轳响个不停,直到停下来,阮流卿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静谧中,她只听得见车外呼呼的风声,吹得枝叶的碎响簌簌响个不停。
太静了,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鸟雀的啼
叫不时惊破幽深的丛林。
阮流卿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有人在外面叫她出来。
她想,影风早就不见了。
她忐忑不安的又等了会儿,婆娑的风声和鸟雀叽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更是诡异不已。
阮流卿觉得很害怕,没忍住掀开车帘来,只看得见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明是金灿灿的日光也倾射不了几寸。
这样的静谧,没有任何人。
阮流卿又惊又惧,紧捏着手心,可在这种的诡秘氛围中,鬼使神差的生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
这是她被晏闻筝囚在魔窟里第二个出来重见天日的机会。
没有晏闻筝那个疯子,亦没有他那些个阴森精练的护卫死士。
或许……或许这是她能唯一逃走的机会。
想到此处,阮流卿心砰砰跳得厉害,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可晏闻筝当真会如此大意吗?仅存的理智在抽丝剥茧的逃生边缘中游离出来。
她想起晏闻筝那人的阴险狡诈,她当真能有这般轻而易举在手中的机会逃走?
……
第52章 惩罚“跑什么?嗯?跑得掉吗?”……
阮流卿心跳得越来越快,望着葱郁幽静的深林,呼吸亦愈发急促起来。
过了许久,终是试探的撩开马车的门帷,金灿的日光婆娑着树影落下来,阮流卿定定望着,深吸一口气,质地柔软的缎面小绣鞋终是跨了出去,踩在了土地上。
松软的泥土湿泞,踩上去,有一瞬的不真实感,阮流卿有些恍惚,竟觉有些腿软。
她紧紧抓着马车的边缘,再顾不得其他,一步一步朝森林深处走去。
起初,尤是小心翼翼,带着对周遭的试探和警惕,她怕晏闻筝的人就隐匿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除了树影婆娑和鸟雀啾鸣,根本无旁的动静。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裙摆,因太过迫切,轻盈的罗裙落在树枝上划破她也顾不上了。
她不知在林间穿梭了多久,却遥遥听见了断断续续的谈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