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的中间几度转场到了以舅妈名义开的乒乓球拍专卖店。
后来朱淇在电视里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很满意,对森乔北这个悄无声息的硬核广告竖起了个大拇指。
事情基本上办完了,阿水在回去的路上还给自己爸妈打了一通电话,说要给朱淇介绍一位她父母生意上经常请教的一债券方面非常有经验的律师。
朱淇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之后的话,自己要回国家队进行康复训练,赶上十一月份的全乒赛肯定非常忙,全权委托律师来帮忙查证和起诉也挺好。
“就该告死他们,我看这一家子就是属蚂蟥的,早点甩掉早安生。”秦小八很高兴。
一行人走在村门口最前面,看着两边绵延的村道,两侧长着半人高的芦苇花。
晚风吹动的时候,这些绒草看起来有一种飘摇的形态。
秦小八也很久没有回家了,现在看着自己和姐姐一起长大的地方,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我六岁那年跟我姐去树上淘鸟蛋,结果鸟蛋没有摸到,在树上抓到好几只‘提溜鬼’。拿回家的时候还让我老舅炸着吃,可香了。但现在已经过了夏天,也吃不到了。不然的话明天给你们做一道,让你们也开开眼。”
“什么是‘提溜鬼’?”阿水好奇地问。
“就是蝉蛹。”朱淇解释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要追溯到四岁之前,我妈妈也经常去树上抓蝉然后拿到街市上买,卖剩下的也会拿回家炸着吃,算是我们当地的一个小特色食品吧。”
朱淇觉得,既然他们来了自己的地盘,明天是最后一天在江淮呆着,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明天八点起床,然后我们去吃点早餐,江淮的早市有很多好吃的。什么炸麻团啊、捏糖饼啊、酸辣汤啊……然后上午就去五莲寺看看,寺里的面食据说特别好吃。下午可以去荡湖划船……”
朱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阿水在旁边露出心向往之的神情。
“好耶!”
一想到要吃好吃的,阿水欢呼雀跃地跑在芦苇花田里。
晚风吹得人很舒服。
朱淇烦躁了一晚上的心情在这一刻也得到了放松。
浓夜之上闪烁着繁星点点。
在这片土壤里,朱淇也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期。
“那你明天可要早点起来啊,不能因为不训练就赖床。”猫猫走在前面,笑着说。
“放心吧,我不会的!我保证第一个睁开眼睛!”阿水把手指放在眼睛旁边,做了个打开的手势。
秦小八调侃道:“说到吃的,老方绝对不会落下。”
“去你的,就跟你吃得少似的。”……
三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朱淇和宋临州在后面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从离开派出所到现在,朱淇总觉得宋临州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也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觉得我很可怜?”
“不,我觉得你很勇敢。”宋临州由衷赞叹。民警都说朱淇能割舍掉累赘的亲情,但宋临州觉得她跟那家人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她割舍掉的不是父女关系,因为父女关系早就破裂了,她割舍掉的是一直困扰自己的回忆。“因为不逃避,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做不到这一点。”
朱淇不以为然:“因为你父母关系好,又和你关系很好,所以如果换成你,你肯定很难割舍。但是我不一样,只要我不给自己上一层道德枷锁,就没有人控制得了我。”
“是啊,是你自己用尽全力挣脱了这些枷锁,以后天高任你飞。”宋临州双手抄兜,语气轻快,带着一种为她高兴的愉悦和祝福。
朱淇很喜欢他说的这最后一句。
这就是她重生回来之后,义无反顾地握住球拍,想要靠双手搏杀出一片天空的原因。
末了,宋临州又补充一句:“也祝你球店开业大吉,你的球板特别好用,一定会大卖的。”
朱淇一怔:“你用过?”随后,她又反应了过来。“我舅妈说有个说粤语的体育老师买了三十块板子,不会是你叫来的人吧?还有我家店开业的时候,不会也是你叫人送来的花篮吧?”
宋临州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省队教练正好在江淮省参加座谈会,我就跟他说了你家开了个球拍店,让他帮我带几副回朝京。我也没想到他买了这么多……但朝京队的很多球员都说很好用、磨合得也很快。如果你能把球拍店挪到朝京,肯定更有市场。”
朝京人口密度大,购买力也更强。
确实也是创业的好地方。
但朱淇暂时没想那么远。
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家的店能开多长时间,只是刚好手里有点闲钱,一直放在手里也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