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悦又一次被他气笑。
“扯远了,扯远了,不说护国公。”对方有自己的事业线,苏时悦压根不打算掺和,“鹤公子,你与玄玉,有私仇吗?”
少年笑容愈发明显:“不曾有,倒不如说,除却越州搭救苏姑娘的那次,我从未与他正面冲突。”
苏时悦深吸一口气,愈发咬牙切齿:“那就是他没事找事针对你
,不要脸。”
“那家伙会易容,而且装成你的模样。言辞粗鄙,毫无礼仪教养可言……”
苏时悦添油加醋,把自己遇见玄玉的经过细细道来,中途插入无数个人情绪。
“他要抢走我,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闻归鹤认真听着,弯起唇角,从胸腔发出一阵颤音:“不是。”
苏时悦放松下来,趁机卖乖,可怜兮兮地明知故问:“你不会因为玄玉针对我,就不要我吧?”
他笑得止不住:“怎么可能,他用了我的脸,我找他算账还来不及,怎么会随他任性而为。”
闻归鹤:“只不过,玄玉和我,当真让苏姑娘感觉相像?”
苏时悦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萤火怎能与皓月争辉,你们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堪称天壤之别。”
闻归鹤也真是的,竟然会觉得她会拿他与玄玉比较,
苏时悦自觉说得掏心掏肺,却意外发现闻归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少年耷拉长睫,似是有些难过。
他不吱声,苏时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少女把脸一歪,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枕上他的肩膀,默默地想着轻松愉悦的话题。
双方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数十息后,苏时悦的情绪逐渐平静,放松下来,连带心跳声也弱了下去。
很快,她发现到不对劲。
夜晚过于静谧,以致于一星半点的声音都分外清晰。
她听不见闻归鹤的心跳。
苏时悦定了定时,装作不经意往他怀里靠了靠。
少年并不介意她过分亲昵举动,反而顺势搂紧些许。苏时悦侧耳倾听,彻底确定,闻归鹤的胸腔内侧,安静得吓人。
若说先前是性命垂危,才导致心跳声微不可闻,可现在还是没有,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他说他有心疾,是从天都的围猎场中留下的旧伤。可什么样的伤情,会造成心跳声全无的后果?说不定不是伤势,而是某个律令或是诅咒。
难怪他一直说是旧伤,无需担心,难怪他一箭穿心仍能活下去。
苏时悦心提到嗓子眼,当即便想问个清楚。
她不会细问闻归鹤缘由,她想知道他眼下的身体状况,解除身上的咒术,或是一直拖延下去,是否会有生命危险。
可她还没开口,耳畔平稳的呼吸声忽地加快,沉重许多。苏时悦尚未反应过来,握紧她肩膀的手松开,少年似是终于意识到二人过于亲密,主动拉开距离。
片刻后,少年重新睁眼,霜雪般惨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红润,像是被烫到。
苏时悦:“鹤公子?”
闻归鹤皱紧眉头,摇摇头,极力忽视身体的异样,强迫自己专注于与苏时悦聊天的内容。
“也对。”他回过神,轻轻喘着,笑道,“所谓玄玉,不过是一只低智的妖兽。他想对我动手,我也可以先下手为强。更遑论他三番五次侵扰苏姑娘,令你难以展颜。”
少年低下头,如画眉眼盈满松弛笑意,声音夹带些许蛊惑。
“若是嫌他烦,我去杀了他,如何?”
第49章 她来自何方?
少年语速很快,说话间,迅速拉开与苏时悦的距离。透出一口新鲜空气,脖颈间的红晕褪去,才逐渐放松。
徒留苏时悦目瞪口呆:“啊?”
谁?
杀谁?
闻归鹤的提议太过突然,苏时悦半晌回神,已经给出答复。
“可以吗?”她的口中,吐出一句残忍至极的话。
开口时,苏时悦心底稍有内疚。
从客观理性的视角,玄玉对她的所作所为,远没有到需要以命偿还的地步,不止如此,大部分时间,他对自己甚至帮助大于威胁。
苏时悦想除掉玄玉,不是为了自保。她想杀他的原因,只有一个。
目光上移,少年半仰着脸,坐靠在榻上,下颚的线条流畅又锋利,闭目含笑:“自然,无论是设下诱饵,还是许以重利招募猎手。只要提前布置好陷阱,邪魔也无法逃出囚笼。”
他说得无比轻松,苏时悦的心情却并不美满。
“不行。”她板起脸道,“你连照顾好自己都做不到,我怎么放心让你和他对抗,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
闻归鹤颇感意外地眨眨眼:“原因呢?”
哪里有什么原因?苏时悦伸手,情不自禁在他发顶摸了摸:“我会担心你的,就算要动手,也该等你养好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