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响了声,周启蛰发来的:
【跑哪去了?】
他这文字自带的语气,好像她下了班就得立马回去似的。
陈蔓枝:【有点事,晚上会回去。】
小馆子里聊什么听得一清二楚,宋锐和他同事聊天,陈蔓枝不想刻意去听,也听了个大概:
“听说你买房了。”
“父母帮衬的。”
“正常,靠我们自己,还不知道拼多少年。”那同事说着,又问宋锐,“你现在有房有车,下一步是不是得考虑找个女朋友?家里没逼着你相亲?”
宋锐尴尬地笑了声:“有啊,没遇到合适的。”
“相亲是有点难。我身边好几个,后面都跟初高中同学结婚了,大家比较熟,也知根知底。你上学没谈过恋爱吗?找人联系试试。”
陈蔓枝默默加快吃饭速度,几口当一口吃,听到宋锐说:“试了,人家现在不一样,看不上我,喜欢有钱的。”
他同事接过话就打抱不平起来:“别在意,女人都这样,有钱人对她们也就是玩玩而已,早晚得哭。”
陈蔓枝没了胃口,倒是她这桌的几位叔叔,举着啤酒杯,豪爽道:“这是什么话?谁不喜欢钱,不喜欢钱我们能在这大热天累死累活?男人挣了钱,不就是要给老婆花!”
“谁说不是,我家那位,脾气暴得不行。我每天带回去的西瓜不够甜,都要骂我两句,说我在哪里捡的烂瓜,舍不得给她吃好的。”
“再讲,也别说人家看不上你,人家看上你的时候,怎么搞掰了呢?我女儿就跟她高中男朋友谈到现在,还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
宋锐视线落在他们这桌:“叔你们没说错,确实是我不懂珍惜。”
陈蔓枝吃不下了,擦了嘴,起身离开。
这一天都很邪气,也很不自在。
她也有点惆怅,认识的人,好像都走得挺快的,买车买房,结婚谈对象。
还有人方方面面都很成功,甩她好远。
陈蔓枝打算找个自在的地方待一会。
“蔓枝。”
她刚出来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的声音。
是宋锐,这会只有他一个人。
他冲她笑笑,变了张脸似的:“还好你没走远。”
陈蔓枝看着他,不解地蹙起眉:“宋锐,你一直都这样吗?”
在别人那里提起她,总是阴阳怪气。单独到了她面前,又变成深情无害的前男友。
高中的时候,宋锐就挺别扭,一会当着他兄弟的面让她别粘着他,表现出对她没有很在意的样子,一会又嫌她对他不够亲密,总问她是不是真喜欢他。
宋锐一脸无措:“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蔓枝不想理他,往甜品店的方向走,她想去找戴碎花头巾,很会拍照的金阿婆聊天。步子一快,没注意,细高的鞋跟猝不及防卡到人行道地板砖缝里,脚踝一阵炙热闷痛感传来。她倒吸口气,对着伸手要扶她的人,踉跄着退了几步:“你不要碰我。”
宋锐皱起眉,衬衫被汗浸湿:“我不碰你,我就扶你去旁边药店喷个药行吗?”
“不严重,我自己去。”
脚踝肉眼可见的肿了,她现在也能说不严重,以前生冻疮指节红了一块都要给他看看。
宋锐跟在她身后,心里憋闷得难受。如果他那时没有冲动犯浑,急切地想要去体验未知的东西,或许他也能跟蔓枝安安稳稳走到现在,过两年再有个小家。
他明明不必把自己陷入太矛盾,太内耗的境地。宋锐在回忆里权衡利弊,就越是觉得很多事情无法挽回。
药店冷气打得很低,陈蔓枝坐在椅子上,拿了医用冰袋和云南白药。
宋锐让她别走,回来的时候拿了双平底的凉鞋,放到她脚边:“换上吧,你那鞋没法穿。”
“谢谢。”陈蔓枝问他,“多少钱,我转给你。”
宋锐顿了下:“只是一双鞋……”
“那我就不穿了。”
他没办法。
想跟她说会话,就见她低头不知道给谁发消息,表情看上去挺郁闷生气。
宋锐以为是周启蛰。
实际上,陈蔓枝正在控诉她哥:
【陈潜,都怪你。】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断绝关系,那你还管不管你妹,我脚扭了,走不了,没地方去。】
她哥终于还算是个人,回她:
【这招没用够?骗鬼呢。】
可恶!
小时候只不过让他背了几次!
陈蔓枝决定,断绝关系前,最后叫他一声:
【哥,真肿了。】
三分钟后,陈潜:
【地址。】
陈蔓枝看着宋锐一副低沉的模样,坐在旁边,语气缓了几分:“你把钱收了。”
宋锐没精打采应了声,扭过头看她,女孩的侧脸和十几岁时变化不大,他有些晃神,想到过去的事:“蔓枝,你还记得高中时,你对我很生气那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