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蔓枝呆住了。
“你们真没吵架?”
“没,没有。”陈蔓枝拿起盘子里简单的鸡蛋煎三明治,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我只是遇到点其他事。”
话真不能乱说,天微微亮,陈蔓枝接到继父的电话,语气很冲,说她哥把人老公给打了,那男的不和解,要告他,让他坐牢,这事他摆不平,要她回去。
她头疼得不行,马上订了高铁票。
下了高铁,直奔派出所。
对方五大三粗的,夹着个黑色皮夹包,看到那块金表,陈蔓枝记起来了,是跟她哥之前喜欢的那个姐姐结婚的男人。
很多事,就跟埋了草蛇灰线一样,新年在步行街偶然的瞥见,似乎就注定了会有今天。
民警本着小事化无的原则,分别录了口供后,让双方再协商协商,能和解就和解。
陈蔓枝看着一旁沉默的她哥,打着电话已经要叫律师过来的男人,和从里面出来脸上血色全无的那位姐姐。
这事,大概不好处理。
事情的经过也很荒诞,男人在家看欧冠决赛,陈潜冲到他家里,把他给揍了一顿?
男人脸上有淤青,没受其他伤,他要告的是她哥私闯民宅。
这罪名不算小。
民警再次询问男人,态度很严厉:“你确定不和解吗?”
男人立马横*眉冷那位姐姐,凶恶道:“臭婊子,你他妈是不是在里面给人警察卖惨呢?”
下一秒,就被民警吼住:“安静!再骂句给我试试,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律师倒是很尽责,很快赶了过来。
是宋锐。
宋锐一瞅在场的人,尴尬地咳了声,客气道:“抱歉啊,王先生,你这案子我接不了。”
?
男人又要骂,憋住了:“你就不怕我去你们律所投诉你?”
宋锐坚持道:“你投诉我,我也不能接。”
旁边的那位姐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骤然开口:“这位律师,请你接我的。”
“我要告他——家暴。”
女人撩起袖子,上面清晰可见的新伤旧痕,把刚刚在里面跟民警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支持的球队输了比赛,就要拿酒瓶砸我,如果不是陈先生赶过来,今天我或许就会死在家里。”
男人气急败坏:“你特么乱说什么?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打你?”
女人红着眼,声音拔高:“你什么时候没有打过我?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陈蔓枝问她哥:“是这样吗?”
陈潜很不耐烦:“没你的事,该回哪回哪去。”
宋锐大致了解了情况,问陈蔓枝:“你哥需不需要我帮忙?”
“那位女士可能更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情况比较棘手,家暴我没有处理过,我已经给她联系了律所比较有经验的一位前辈。”
陈潜抬起头,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那位同事,真能帮到她?”
宋锐点头:“非常厉害的一位女律师!在离婚家暴这方面,几乎没有失过手。”
“能帮她离婚?”
“是的。”
“行,那你做我律师,跟我妹沟通。”
陈蔓枝蹙了下眉:“你们说好了,你们自己聊就行,我还有事。”
这几天,她得准备准备去北京,尽量早点过去,把租房的事情搞定。
放心不下,但要走,她也不能在这停留。搁派出所又各种手续待了几个小时,筋疲力尽离开后,陈蔓枝还是找了个地方,请她哥和宋锐在某个家常饭馆吃了饭,把案子怎么办说清楚。
她态度很坚定地说,这之后不会再有时间回来。
才几个月过去,陈潜发现妹妹又有了新变化,处理事情更从容,也更成熟。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升级闯关,生长出更坚韧的姿态,不慌不忙的,眼神里有某种不可撼动的东西,是关于她的未来。
他以前多少次推开,都没有这一次的眩晕感来得真实,陈潜清楚地知道,他和妹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种远,从来不是他要她不回来,她就不回来,而是陈蔓枝带着某种无可阻挡的姿势,要走到一条,即使她还愿意频频回头,也未必能看见他的阳光大道。
人会被丢下,有时候不是对方要丢下你。
是彼此的路决定的。
得到谅解的宋锐,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不想让她多心,公事公办的语气:“放心吧,你哥的事不严重,还是很好解决的。”
陈蔓枝微笑:“那就麻烦宋律师了。”
吃完饭,陈蔓枝私下给他哥,转了三万块。
饭馆门口,几人要散场,街道不算宽,车辆不止。
宋锐在一旁跟律所的同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