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刻意打扮了一番,说要多出镜。
他女朋友在一旁嫌弃地吐槽了句:“爱现!”
直播间人很多,效果不错,店里气氛太火热,很多粉丝问地址在哪,还有外地的球迷说等年底世界杯要过来捧场。
张宽掰着手指,算了算世界杯期间,店里可能突破的营业额,嘴巴都笑得咧开。
弹幕里,各种发言都有:
【在家一个人看球赛,声音不能大,不能叫,对象要睡觉,看得不过瘾。】
【找个一起看球的对象不就行了。】
【这种事不能强求。】
【真羡慕你们,我连对象都没有!】
【店里有美女嘛?】
【油腻男能不能走开。】
还有两支球队的球迷在吵架,然后有人问:
【房管呢?】
“数字”没出现。
在东京的时候,陈蔓枝有过电光火石间,对于“数字”身份冒出的猜想,对方带来的熟人感也许是种错觉,可ip总是和她诡异的巧合,尤其是IP变成东京之后,男朋友就出现在当时的酒店大厅。但她实在找不到周启蛰从一开始就关注她,看完直播后再坚持不懈跟她说句晚安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他,岂不是同学聚会之前,就暗中视监她许久?
IP想要弄虚作假也不难,周启蛰可以不登录,可以挂个梯子,他并没有这样做,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在意网上一个马甲的事。但他也确实没有告诉她,你直播间房管,是你男朋友,而且她还当着他的面提到过,他怎么说来着,说那人可能有病?
厉害啊,自己骂自己?
弹幕里还在喊:
【房管快出来工作啦!】
要真是她男朋友,当然没时间,他现在在开会呢,时间又对上。
陈蔓枝决定主动扒一下这个马甲。
直播快要结束的时候,“数字”上线了,进了直播间。
没发言。
陈蔓枝在弹幕里艾特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数字”回复:【有点忙。】
很好。
再点进去他头像一看——
IP变成了北京。
陈蔓枝深吸一口气,翻看着聊天记录,回忆种种,脑袋运载不过来。
周启蛰很早就喜欢她,摸到她的直播间,默默关注支持——排除。
周启蛰不小心同城刷到她直播,发现是高中同学,觉得有趣,偷偷关注一下——有点可能。
她像他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所以他在跟她说晚安的时候,想得是另一个人,观察久了,就把她当成了她——有点点可能。
总而言之,不管是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是她。
又羞又耻,她还傻乎乎地上套,跟他说了那么多。
深吸的那口气卡在喉咙,忽然就下不来。
陈蔓枝动动手指——
撤了“数字”的房管。
直播间,好些老熟人,开始刷问号。
“数字”本人弹幕里什么也没说,静默得奇怪。
比赛结束,店里的人开始散场,陈蔓枝关了直播。
他还在线,没动静,陈蔓枝点进私聊,对方正在输入又中断,她主动出击:
【我等着你跟我说晚安呢。】
【你不是挺会说的么?】
陈蔓枝咬咬牙,敲出灵魂质问:
【好玩吗?】
回复终于舍得跳出来,不是晚安,不是睡个好觉:
【宝宝,等我回来当面跟你解释好吗?】
果然!
事实摆在眼前,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讨厌你!】
对,她现在知道他是谁了,重新再发了句:
【周启蛰,我讨厌你!】
张宽走过来,端着一份套餐摆在她面前,说直播辛苦,赶紧补充一下能量。
又见她脸色不对,向来恬静柔和,不带一丝怨怒的五官,此刻双颊涨得通红,跟蒙了羞一般,憋着一股气。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我等会就吃。”
看上去根本就是吃不下,张宽想不到什么事情,能让陈蔓枝这种好脾气的人生气,大概也只有周启蛰。
“那啥。”张宽怯怯地问,“你不会跟周启蛰吵架了吧。”
情侣之间的吵闹,是两个人的事,陈蔓枝否认地摇了摇头,保持平和,又问张宽:“你知道他会画画?会踢足球吗?”
他?
“你说的是?”
“周启蛰。”
“他会画画?有这种事?”张宽匪夷所思,回忆道,“虽然我也谈不上了解他,但是会画画绝对是不可能的,你都不知道,大学心理课上,老师让我们每个人在巴赫的某首曲子下,自由创作一幅画,结果他画完,老师愁眉苦脸好半天,说从绘画本身来说,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糟糕的,从这幅画窥探到的心理世界来说,他甚至被叫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