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阳冷笑。
随手抓起武小鱼,膝击、肘抵、拳拳到肉。
蔺青阳:“你懂什么善恶仁义?”
砰!
武小鱼:“?”
蔺青阳:“你知什么天下人间?”
砰砰!
武小鱼:“??”
蔺青阳:“以死谢苍生?哈。”
砰砰砰!
武小鱼眼珠暴凸:“……???”
他缓缓跪地,干呕不止。
半晌,武小鱼嗬嗬喘着粗气,挣扎着仰起头来:“东君明鉴!除了昨日这一桩,末将绝不曾,绝不曾有任何事情相瞒。末将可以对天立誓!”
蔺青阳目光轻蔑,淡笑不语。
他当然知道家里那个美丽的坏东西是在撒谎骗人。
那又怎么样?
既然武小鱼是她嘴里的野男人,那么他就活该承受自己的怒火。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垂眸,冷眼看着对方面色惨若金纸,一口接一口吐出深色血污,蔺青阳终于勾了勾唇角。
他好心探出手,把武小鱼拉起来,扶稳。
他出言嗔怪:“数日不见,小武副统领修行怎么拉下了这么多。”
武小鱼苦笑不迭:“是,是末将懈怠。”
“记住教训。”蔺青阳颔首,拍了拍他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往后加倍勤勉。”
“谨记东君教诲。”
“对不住,下手略重了些。”蔺青阳环视周遭大气不敢出的禁军,温声叮嘱,“好好照顾你们副统领。”
众将忍气吞声:“是!”
行出两步,蔺青阳忽地回头,问:“小武副统领还没见过我妻子罢?”
武小鱼抹着嘴角的血,摇摇晃晃对上蔺青阳视线。
脑海里浮起了那晚惊鸿一瞥的画面。
宫墙之下,前来救父的女子好像月光下的雪。
清澈、纯净、泠泠皎皎,直击心灵的美丽,叫人不敢大声呼吸。
武小鱼双目微张,下意识张嘴拍了个马屁:“尊夫人,皎如明月,灿若朝霞。天仙不能及也。”
空气凝固。
武小鱼喉咙骤然一紧,被一只大手牢牢捏住。
蔺青阳的身影如鬼魅逼到近前,眸子幽冷漆黑,杀气贴面而来。
武小鱼瞳孔收缩,心脏痉挛。
只闻对方一字一顿:“你见过她——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武小鱼喉骨剧痛,嘴里的血不上不下呛入喉管,被扼了喉,咳嗽也不能够,短短几息就憋得鼻唇青紫,白眼乱翻,舌头沉沉往外吐。
“嗬……咝……嗬……咝咝咝……”
“东君!”一名武官情急上前解释,“那一晚,是您让副统领到宫门处去接炎洲君!副统领并未对夫人不敬!东君明察!”
“啊。”蔺青阳恍然,垂眸盯了武小鱼一眼,松开手,像推一条死狗般把他搡开,“原来如此。”
他拂袖转身。
众人急忙搀住武小鱼,敢怒不敢言。
脚步忽一顿,蔺青阳第二次回头。
他笑笑地望向这个站出来说话的武官:“派人行刺武白鱼的就是你?国有国法——自己领死去吧。”
既然有胆子替武小鱼说话,那就替他去死好了。
武小鱼十指抓地,目眦欲裂:“东君!”
东君已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面目亲和的样子。
行出一程,更是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只要想到,她定是因为吃了那胭脂醋,这才故意用武小鱼来气他、报复他,心脏便难以抑制地颤抖,指骨也痉挛。
*
天色将晚。
蔺青阳回到府中,一问,得知南般若中午与傍晚都只用了蚁食。
“哈。”他无语至极,“离了我,活不过三日去。”
脚步一绕,去往厨房。
今日做的是油泼面。
香、鲜、微辣。
红油焦亮,蒜香扑鼻,麦面筋道。
南般若昨日承受太过,身疲体乏,本来没什么食欲,被这热气腾腾的面香一扑,顿觉饥肠辘辘。
“哎——”
蔺青阳笑吟吟把面挪走,“这是我的。”
“蔺青阳!”
“你不是没胃口,没胃口还吃什么。”
她闻着香,能屈能伸:“蔺青阳……”
双手扶上他的肩膀,下巴也搁过来,冲他一下一下眨眼。
“啧。”
一只大手摁住她脑门,把她推开,“吃!”
南般若笑吟吟坐回原处。
挟一筷子放入口中,辣而不燥、香而不腻,鲜得差点让她吞掉舌头。
“你做的面真好。”
“买的。”
“哦。”
越是吃到底下,吸饱了汤汁的面条更加入味。
南般若热泪盈眶,把碗边的葱蒜酱料都捡得一干二净。
蔺青阳定定望着她,颇有几分出神。
最阴暗的记忆深处,碎着一只又一只碗,翻倒一盘又一盘菜。他跪在碎渣上,小心翼翼捧起地上的饭菜来吃,像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