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习惯了守在厨房门口等他…的菜。
他总是一脸好笑,端起盘子大步走出来,偏偏头,送到屋里让她先吃——她身子骨太弱,他连盘子都不敢让她端,总觉得她会失手。
那个时候她总是想,等到救出父母兄长,她第一时间便要把他带到他们面前。
献宝一样。
突然,南般若闻到了大事不好的味道。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只见灶膛里的柴火旺过了头,轰轰嗡嗡扑打着锅底,锅上的盖子被掀了起来,嘭嘭乱跳。
一股显而易见的糊味冲入鼻腔。
南般若:“……”
灭火!
如何灭火?
她愣住。蔺青阳从来不需要灭火,他总是游刃有余地操纵火候,烹、煎、炸、煮、炖,有条不紊。
余火他会用来温着热水,或是在灶灰里埋上几只蜜薯做夜宵。
他擅长玩火,根本不需要灭火。
情急之下,南般若拎起木桶,把桶底剩余的井水扑进了灶膛。
“滋轰!”
滚滚浓烟瞬间蹿了出来,扑她一头一脸,晃眼便充斥了整个灶房。
“唔!咳咳!”
南般若抬袖掩住鼻子狼狈逃蹿。
她第一次知道把水浇在火上竟然会腾起这么大的烟,都已经退进了内院,还是觉得呛人。
“咳……咳……”
她退到廊间,用力挥开面前的烟雾。
怎么挥也挥不完。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更加响亮了,火势仿佛离她更近,肌肤表面都有一点发烫发焦。
……似乎哪里不太对?
南般若扶着廊柱缓了缓,喘着气,蓦地转头望向卧房。
呼吸一滞。
火光冲天,整间厢房都在燃烧。
装饰新房的大红灯笼、大红绸缎在烈火中愈发炽艳,精致的喜字窗框已然变形,双喜形状在火焰中扭曲,像一张张半哭不笑的脸。
失火了?
视野中强势闯进一道身影。
只见蔺青阳闲庭信步行走在廊下,右手提着火把,左手拎一桶火油——这个擅长玩火的男人正在放火烧洞房。
窗牗倒下,梁柱倾塌。
他行过一片火光,唇角懒淡勾着百无聊赖的弧度。
“轰”一声闷响,火海中的木屏风整扇倾倒,露出一张正被火焰彻底吞噬的拔步床。
蔺青阳手一扬,将手中的纵火证据掷入火场。
转过身,低低闷笑着往外走。
忽然之间,四目相对。
南般若眸光微颤,心跳近乎停滞。
蔺青阳也是结结实实吓一跳,他瞳仁骤缩,抖动的黑眸里映着她满是灶灰的小黑脸。
“……什么鬼?”
第11章 恶毒男主“怪我办事不力。”……
台阶上下,南般若与蔺青阳视线相对。
洞房在他身后燃着熊熊烈焰,大红色的窗牗、床榻、案桌、屏风、喜榻在火光中揉成一片灼眼的艳色。
蔺青阳身负烈火,好似十八层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魂。
“啊,”他扯唇轻笑,“怪我了。”
南般若一时没能理解什么叫怪他。
他提步掠到她的面前,衣袂在身后缓缓垂落。
“以为你死床上了。”他慢慢眨了下漆黑的眼睛,遗憾道,“怪我办事不力。”
他身后火势太大,南般若看不见他真实的表情。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可惜昨夜没能把她弄死在床榻上,那样就能一把火彻底解决。
她动了动唇瓣,气音还未离开唇齿,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浪逼退。
口干舌燥,烈火熏人。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蔺青阳靠近一步,抬手从她鼻尖沾下一抹锅灰。呼一声从指尖吹走,他怜惜地抚了抚她脸颊,温声低语,“该死的时候不死,那你可要遭罪了。”
南般若皱眉后退,想让自己的脸离开他的指尖。
刚一动,他便扬起手掌,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
他薄唇微勾,阴恻恻道:“现在死也不晚!”
她挣脱不开他的力道,他随手往后一带,她便踉跄撞到他身上。
他顺势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来,转头大步走向火场。
“嘭!”
一根横梁轰然坠地,冲击的力量掀起滔天火浪,轰一下顺着门窗蹿出。
蒸在身上,火辣辣疼。
蔺青阳一步步踏上石阶。
他掂了掂她的身体,瞥了眼扭曲变形的窗框,迎着扑面而来的烈焰,扬臂把她抛了出去!
失重感陡然袭来。
南般若身躯腾空,划过一道无助的弧线,落向烈火熊熊的洞房。
周遭空气灼烫,令她无法呼吸。
电光石火间,她对上他冰冷漆黑的眼。
他的眼睛里映着两团赤红的烈焰,焰心是她的身影。
她身体柔软,面容苍白,极其脆弱,极其无害,好像一朵被人随手掷入炉火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