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终于进入尾声,两人都紧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谢珩以一子之差输给太子。
“哈哈,我赢了。”太子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开心,“谢珩,你今日状态不佳啊。再来,你肯定还有更多问题要问,别保留啊,下手重点,只有跟你下棋,我才最过瘾。”
谢珩微微点头,再次摆开棋局。
“第四个问题。”他道,“崔小姐为何会答应殿下此事?”
太子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半晌,他缓缓道:“她自然是有她的理由,或许是想寻求一个依靠,又或许是看皇姐不顺眼,想帮我一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答应了。”
谢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继续道:“第五个问题,殿下跟崔小姐商定此事,可是在四月初八,大报恩寺?”
太子笑道:“不愧是你,谢珩。陈兰欣的话也被你套出来了。对,就是在大报恩寺,崔令仪跟我说,她不想眼见白芷柔成为皇后,所以她愿意帮我。”
“代价呢?”谢珩问。
“代价就是要我帮她除掉白芷柔。”太子问他,“满意了么?”
随着棋局的深入,两人的对话也愈发紧张。谢珩步步紧逼,太子则见招拆招,两人都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
太子眼见自己要落了下乘,他忽地道:“谢珩,你不觉得崔令仪这两个月以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么?”
谢珩一怔。
“她过去明明不是这样的。”太子道,“她喜欢萧临渊,是因为萧临渊身上有着跟她相同的东西。他们阴郁,孤傲,瘦弱,像是在草丛里蛰伏的毒蛇,虽然不显露什么,但是随时可能会从草里钻出来,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可是她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你觉不觉得?”太子问,“打从我后来第一面见到她,我就这么觉得了。她现在执着、倔强,一点儿也不怕冒头。她不怕你,不怕我,甚至不怕皇姐,不怕陛下。她的志向也改变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前喜欢权势,苦恋萧临渊,将白芷柔视作自己的一生之敌,可她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白芷柔与萧临渊和离。”
“我刚才说了谎。”太子道,“你问我,我给她传的信中写了什么。我写的是,‘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崔令仪,如果你愿意为我所用,这件事将会是永远的秘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就除掉你’。”
“但我还没有来得及除掉她,她就中毒了。”太子耸肩,“我原本只是说着吓吓她的,我说过了,她将是你的妻子,我不会杀她的。”
“不。”谢珩道。
“殿下,你早就打算杀她了。”
谢珩道:“殿下为了除掉她,想了很多方法。比如说在她府上采买的染料中悄悄加上一位乌头,比如说,殿下找到长公主,给她讲了崔令仪是如何下手洗脱了白芷柔的私通罪名。比如说,殿下还找到了一个叫田逊的人,要他去娶陈莲心,巧的是,崔小姐和我,都认识这个田逊。”
“殿下此举,无疑是在向崔小姐宣告,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您手中,若她不从,便会死。”
“或许吧。”太子笑了,“但是我真的没有给她下毒。”
“或许是。”谢珩也笑道,“我猜测崔小姐是自己服下的乌头草渣。但是她服毒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您,甚至她服用的毒药都是从您这里得来的,您真的可以洗脱自己的罪责吗?”
“她用药的分量特别精准,可以致人昏迷,却不会死。我那时候就想,倘若是别人给她下毒,怎么会下毒得这样精确呢?若是我冒着偌大风险要毒死谁,我一定是要保证药量可以致死的。”
“原来她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攀咬殿下。”谢珩敛起棋子,“可是殿下如今竟然没有半点能洗脱的办法,谁会信,崔小姐竟然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呢?”
太子道:“谢珩,你来我这里的时候,没有别人知道此事吧?”
“殿下打算杀我了么?”谢珩问。
太子望着他的眉眼,却不再说话。
谢珩道:“倘若我走近的那一刻,殿下决定杀死我,那么真相一定会被我吞进肚子,这世上再无第四个人知道了。”
“可是殿下晚了一步。”谢珩道。
他话音一落,内监匆匆上前来回禀:“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谢珩面向太子,微微一笑,手中最后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殿下,您输了。”
谢珩进宫之前,人还在陈家
的厅堂之中。
陈家不过是太子殿下算计崔令仪的牺牲品罢了,任由陈家牺牲,对于今日的局面没有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