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宾客也纷纷附和,劝谢盼山宽心。谢盼山心中稍感慰藉,对着众人一一行礼致谢。气氛渐渐缓和,只是这场寿宴经此一事,终究是意兴阑珊了。宾客们陆续告辞,谢珩和崔令仪也一同打马离去。
夜风深深,明月高悬于空,谢珩策马在崔令仪身旁,笑道:“离离,若不是你想出这以‘獬豸’辨谎之计,恐怕镯子即便寻回,窃贼也会逍遥法外。”
崔令仪道:“那毕竟是你母亲的遗物啊。”
“遗物不遗物的有什么干系,左右人都已经死了。”他自嘲地一笑,“我刚瞧见那镯子的时候,气愤极了。后来瞧见大家被那镯子折腾得人仰马翻,却觉得没有什么趣味。”
崔令仪道:“可那镯子找回来了不是么?”
“你母亲的东西,就会是你母亲的。她愿意给谁就给了吧,可若是偷来的,着实不妥当。”
谢珩问她:“那镯子真的价值千万吗?”
“我不知道啊,我编的。”崔令仪笑道,“我不懂翡翠,信口胡说罢了,左右也没有人能拆穿我,不是吗。”
谢珩失笑:“是,没人敢站出来说,县主的东西不值钱。”
“你别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崔令仪道,“我明白你的感受。”
谢珩应了一声:“嗯。”
崔令仪垂下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曾经历过亲人的去世,上次见面还是活生生的人,还在跟她谈笑风生,下次再见到,就已经是一具尸身了。
他的一生就停留在此刻,再寻不到半点踪迹了。一切如梦幻泡影,如
露亦如电,即便看着遗物都无法凭吊,因为人消失了,这世上实际没有任何东西再属于他。
“离离?”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谢珩已经呼唤了半晌她的名字了。
“怎么了?”她问。
“对不起。”他低声道,“今夜让你见识了这一桩闹剧,还逼得你不得不提起你的母亲,这都是我无能。”
他垂下一颗毛茸茸的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今后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承诺。
崔令仪歪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只是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口中呼唤了一声:“驾!”
白马扬蹄腾飞,转瞬之间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了。骏马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奔驰,惊醒沉睡中的桂花。
翌日谢珩又来,神神秘秘地交付她一样东西。
“是什么啊?”崔令仪问。
“拆开看看。”谢珩只道。
她便打开了那精致的小银匣子,里头赫然是一盒茉莉香粉。她不由失笑:“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啊?”
“你不是说你没有?”谢珩反问,“我瞧也没有那么难买,我只是寅时过去,便买到了。”
“寅时?”崔令仪一怔,“好早啊。”
“也还好,往日这时辰我也该去衙门了。”他笑道。
“可昨夜你不是很晚才回家吗?”崔令仪问。
“没事的。”谢珩道,“你这段日子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吗,我们一起去金陵吧。”
“金陵?”崔令仪不由瞪大了眼睛。
自从她穿越到此,每日活得像赶场一样,从没有一个休假的机会,哪怕在现代她定期还要去旅游呢,可是系统却把她当驴一样使。
“是啊,你不是说想去弄碧园吗。弄碧园是江南名园,去岁陛下巡幸江南,下榻之处正是弄碧园。”谢珩道,“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去探望过外祖父了。”
“想去想去!”崔令仪立刻在脑海之中央求系统,“我好不容易穿越来一次,大好河山一点没有游览,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甘心啊。想去想去想去……”
【去吧】
“你这么通人性的吗?”崔令仪狐疑。
【不愿意去就算了】
“去!”
得到系统应允,崔令仪喜形于色:“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珩也笑起来:“若你准备妥当,明日便启程如何?”
崔令仪忙不迭点头:“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
回府中回禀了父亲,崔尚书不动声色:“你想去便去吧。”
“谢谢父亲!”崔令仪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崔尚书莫名其妙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吗,父亲?”崔令仪停下脚步。
许久,崔尚书道:“保护好自己。”
崔令仪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父亲。”她忙不迭点点头,“你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如此她就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车马。谢珩请假也很顺利,据他说陛下看他最近也无心工作,他外祖父的寿辰也快到了,便准他休沐几日,一路上俩人买了不少东西,马车都快装不下了,马车一摇一晃地走进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