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没有任何人发来的消息,林朝朝、孟际遇都没有给她发,包括老师都没给她打电话。
她好像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弃,谁都不在乎她的存在。
她工作时,状态不好,整理货架时,时常把物品放错,给顾客结账时说错了价格,给顾客热饭时加热时间太长,导致太烫。
这一天过得太糟了!
她不再在无人时刷题,无人时,她只趴在收银台上,静静地发呆。
换完班,她骑着车,却不想回家。
那里成了一座牢笼,她想做一只自由的鸟,天高任她飞。
初夏随意地在街上骑着,不再怕迷路,不再怕廖知书会不会折磨她,骑到哪里都行,她来到了一片广场。
广场上没什么人了,中央有一座没开的喷泉,远处有一个长廊,长廊里亮着灯,是这里唯一的闪亮。
她想过去看一看,却看到喷泉前有个用毛笔写字的老爷爷,衣服褴褛,头发打结。
他一个人在那边写字,没有一个观众。
有些像被遗弃的她。
初夏走过去,看到他用毛笔在地上写的字很好看,写了两行:
人间有小琴
生命不会老
小琴?
初夏忽然想到什么,探身过去看蓬头垢面的老爷爷,他的头发很长了,长得盖住脸,初夏要弯下腰去看,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是王富明。
“王爷爷。”初夏喊他。
王富明没有回应,继续写着,写得仍是重复的句子。
等他把这两行字,足足写了好长才停下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看了眼初夏:“小姑娘,好看吗?”
“王爷爷,好看。”初夏拿出手机想要拍下来,王富明却把毛笔递到她面前:“你也来写写,我看看好不好看。”
初夏看着满是污垢的毛笔,还有王富明那只枯瘦得暴出青筋的手,犹豫了几秒,从他手里拿过毛笔。
水桶也是脏的,里面的水早已漆黑,不知道是从哪里装的,也不知道被蘸过多少回了,还剩半桶。
她拿着毛笔蘸了水,再拿出来,水在地上乱滴。
“不要浪费水。”王富明从她手里拿过毛笔,在桶里甩了甩水又递给她。
要写点什么?
初夏一时间不知道要写什么。
“快点写啊!”王富明有些着急地催她。
初夏出于本能地写。
写下的是:Picril,刚写完又慌得厉害,即使周围没人,她也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点什么。
“什么意思啊?”王富明看不懂英文,用拼音的念法念了出来。
初夏想要擦掉时,有人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毛笔,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来人来势汹汹,比疾风更凶猛。
“上次就是你打我的吧!”声音里透着邪气的冷。
初夏的头发被他用力拽住,她的脑袋不得不后仰,微微侧头,看到拽她头发的人是上次挨她棍子的寸头。
她忽然有些慌,她的身边没有那个带她奔逃的少年了,她要怎么办?
尚存的理智,让初夏尽量保持镇定:“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寸头嗤笑,“怎么会,这都是我第三次见你了,我捅伤的人不少,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捅伤的女生,想忘也忘不了啊。”
这时,王富明过来想扯开寸头:“放开,你们放开小姑娘。”
跟在寸头后面的小弟一把将王富明推开,力气之大,直接将他推倒在地。
寸头朝小弟说:“把那桶水拿过来。”
寸头没动,见小弟拿过水桶,才退到一边。
初夏立刻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她想逃,但恐惧生了根似的,将她狠狠攫住,她迈不开腿,哪里都去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桶脏兮兮的水泼来。
看,还是下雨了。
下了一场暴烈的黑雨。
把她的头发、衣服淋得湿透。
“没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啊!”寸头看着被淋得满头都是脏水的初夏,想挑起她的下巴,见她满脸污渍,嫌弃地又缩回了手。
初夏感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眼睛却出乎寻常地盯着寸头,比往日的眼神更加冷然,像掺了冰。
“看起来乖,怎么看人的眼神像要吃人。”寸头拿着毛笔在她脸上画,见她不避让,觉得有些意思,“来,给爷笑一个!”
初夏的心原本还挺沉静,但画在脸上的毛笔像一条爬行的毒蛇,肆意地啃噬她。
她一把挡掉毛笔,朝四周看了看,有凑热闹的路人围了过来,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要向谁求助?
王爷爷还躺在地上,看来摔得不轻。
她要跑,好像跑不掉。
可是,她不想就此屈服,放大声音地喊:“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