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但她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只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却又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
也就是说,她方才握紧的是他的手。
啊,好尴尬。
他的手在她脑后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似是在安抚自己豢养的一只不太乖巧的兔子,尔后轻声道:“安静些。”
随后他随手掀开了软帘,只露出了自己的脸,“你什么意思?”
谢容止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着,似乎是想找找庄蘅的身影,半晌都没有说话。
庄蘅靠在他怀中,紧张地抖了抖。
但下一刻,她却感觉有一只手重新落在她的脑后,轻轻拍了拍她。
谢容止并没有看见庄蘅的人影,于是最后只能作罢,“四小姐丢了些东西,我便来找她,一时没找到人,便有些唐突了,二哥见谅。”
他随口道:“她方才已经坐着马车回去了。”
“那……”
“给我,我让人送给她。”
“那也好,多谢二哥。”
谢容与接过去,直接将软帘放了下来。
庄蘅从他怀中起来,将自己丢下的那件氅衣拿了过来,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谢容与开口道:“四小姐也不问问,我为何要来送你?”
庄蘅疑惑道:“你方才不是说你闲来无事,所以来送我的吗?我有什么好问的。”
“你也信?”
看来这小姑娘听不懂他的话,还特别喜欢较真。
“谢侍郎还会诓人吗?”
谢容与一时语塞,“这重要么?”
“不重要。”
“不重要你便不必提。”
“好,那谢侍郎到底是为何要来送我?”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同我说的话?”
“什么话?”
“你说除了那件事,我提的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嗯……嗯?”
他套用她的话道:“四小姐还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么?”
“我没有。”庄蘅辩解道,“那谢侍郎……打算提什么要求?”
谢容与颇有兴致道:“你不如猜猜。”
她立刻拒绝道:“我不大聪敏,猜不出来。”
“庄蘅。”
她只能道:“银子?不过我没有,如果是要我给银子的话,好像不大行。”
“你不是才得了十两么?”
她摇头,“不行,那是阿姐留给我的。要我给银子的话,侍郎不如把我杀了。”
谢容与心想,她不就仗着自己不会杀了她么。
于是他没继续逗她,只是道:“罢了,你那十两银子,你觉得我能看得上?”
她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给银子便好。
结果他道:“你最近总是对我避之不及,我不大喜欢。”
庄蘅心想,完了,又说回这个话题了。
“如果我不找你,恐怕连四小姐的面都见不到。那不如我提个要求,我要见你时,你必须出面。”
她差点坐起来了,这完全就是霸王条款。
完全把她当傻子嘛。
“这不大好吧……”
他眯眼,“怎么?你还真准备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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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庄蘅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恨自己为何当初要做那样的承诺。
但若是谢容与真要见她,没有这个承诺,他也必定能见到她。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只是见面罢了,等她从国公府逃跑以后,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要见了。
淡定淡定。
于是庄蘅只能悄悄鼓着嘴,不情不愿道:“我答应,可以了吗?”
马车在国公府门前停下,她正准备起身下去,却被他轻轻摁住了肩膀。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却将那根她丢下来的玉簪重新簪回她的发髻。
尔后他淡淡地看着她的发髻,“回去吧。”
庄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下了马车,进了国公府。
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从国公府回来后,总要被庄安和周氏拉着训斥。她让芙蕖把银子藏好,便准备自己主动地寻庄安,先发制人也是有好处的,否则他只会更恼怒。
结果并没有人来找她。
她在房外踱步,半晌也没见有婢女来让自己去庄安处。但她倒是远远地看见了庄非,不知为何,他瘦削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庄窈离世才变成这般,他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根本就不会为了庄窈而难过。
于是她忽然又有些难过。
这世上真正待她好的亲人,如今一个都不剩了。
只剩下了一个同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庄非。
等了半晌,她见还是没有人,便回了房。
庄蘅坐在镜前,忽然又看见了那根玉簪。她将玉簪从发髻上取下来,正打算收起来,却又发展了之前的那对琉璃耳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