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缄默着,半晌才道:“谢侍郎,我有些害怕。”
这大概是庄蘅第一次在谢容与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在最开始,她当然是惧怕他的,但那同脆弱无关。
这会她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青丝垂在胸前。他把玩着她发尾的手顿了顿,“你怕什么?”
“后面会举兵相向的吧?”
“兴许会,但那同你无关,无论如何,就算我死了,你三哥也会保着你,所以你无需害怕。”
她却轻声道:“可是我也不大想看着你死。”
谢容与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她所说的害怕竟然是因为他,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道:“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倒是还有些事要拜托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
“若我被他们拘禁,那我会生不如死,所以请你想法子让我去得容易些。”
庄蘅却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翻身不去看他,青丝遮住
面容,“不可能。”
小姑娘来了脾气,说什么都不肯转身给他好脸色。于是他只能哄着她道:“今夜你便歇在这儿,同我一起。”
半晌她才闷闷道:“为何?”
“明日三司会审,你需出席。”
“哦。”
她闭眼,“既然如此,那我便先休憩了。”
谢容与正自己拿着镣铐,准备替自己戴上。等戴上后,转头一看,却发现庄蘅居然已经睡了。
他有些无奈,却只能掐了把小姑娘的脸,却不想锁链碰到了她的胸口,她不耐烦地推开了它,顺便将衣襟松了松。
她这一动作却不料露出了锁骨,以及下面大片的雪白。
他顿了顿,眼神暗沉起来,盯着她的那片肌肤。
翌日清早,庄蘅悠悠睁眼,却发现谢容与已经起身,正背对着她拿起桌上的革带。
他手上还戴着镣铐,于是庄蘅揉了揉眼,很好心道:“要我帮你吗,谢侍郎?”
他将革带递给她,“劳烦四小姐了。”
他说话的语调格外正常,但眼神却若有似无地黏腻在她身上。
庄蘅被看得一哆嗦,手里的革带一紧,他却仍不为所动地盯着她看。
颇有些,委屈,还有些警示的意思。
庄蘅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是快要上堂了,心里波动一些也很是正常,于是也没有多言,只是将革带系好,尔后收手。
等她将革带系好,阮元义却已经从外头过来,对着她道:“四小姐,有些话我要交代你。”
庄蘅点了点头,这便出去了,对着阮元义道:“阮大人,我看谢侍郎好像丝毫不担心,是秦少监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他不由得想到了昨日谢容与还颇有闲心地给庄蘅画花钿,今日看她额头,那抹红却没有了,也不知是被擦掉了还是被亲掉了,斟酌着道:“那倒是没有。谢侍郎不担心也是好的,毕竟尽人事听天命。”
她便也点了点头。
他又道:“待会去时,信件的事情四小姐无需多说,因为你一旦说了,便证明那信件被拿了出来,到时候我们反而不利。”
“那我去做什么?”
“替谢侍郎做个证明。昨日便有人指控谢侍郎在六月十二日晚杀了人。”
“四月十二日?”
“嗯,那日谢侍郎同四小姐在一处。”
“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却意味深长地笑道:“谢侍郎都记得,毕竟是同四小姐在一处。四小姐不必担心,到时如实开口便好了。”
她点了点头。
身后的门被打开,谢容与走了出来。
庄蘅回头看着他,他温声道:“你说完便可下场,不会有人刁难你。”
她又点头,有点别扭道:“我知道了,谢侍郎你也要多加小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在她不解的眼神中开口,“三司会审本也不必担心,毕竟彼此该使的手段都用上了,最后如何,本来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对了,等我回来后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
第70章 离京她的郎君被束缚在地,呜咽求饶。……
庄蘅蹙眉,心里正困惑着到底是什么事,他却已经带着阮元义先出去了。
她便跟着两人也走了出去,往正堂去。
正堂里一片肃穆,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长官居高堂之上,木着一张脸看着堂下的谢容与。
庄蘅一向很讨厌这种肃穆的环境,因为她会不由得感到紧张。但看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面不改色。
可能是真的不惧死吧。
谢容与确实是波澜不惊,唯一让他烦躁的便是手上的镣铐。在众目睽睽之下戴着镣铐,让他感到脸面尽失,等到阮元义来替他取下了镣铐,他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