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冬宁又睁大眼,屏息凝神了会儿,确认梢间的芳嬷嬷约莫是熟睡了,这才悄悄掀开一条被缝,鱼儿似的便溜下了床。
她连鞋也不敢穿,只拎在手上,白袜子踩上地砖,踮起脚,偷偷去开门缝儿。
这事儿,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倒是熟练。
出了房门,她再不用憋着气了,立刻将鞋套上脚,甩手就开始往园门外奔。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章凌之本就觉浅,这晌才刚睡下,便被人敲醒,语带不快,沙哑地出声:“什么事?”
只以为是何晏或者茯苓,就怕这时辰来敲门,恐又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儿。
头脑瞬间清醒,他翻身从床上坐起,凝眉望向房门处。
半天没有人答话,他但觉蹊跷,又压低声音喝道:“什么人?”
“是我……”
门那边的人压着嗓子,鬼鬼祟祟地答话。
章凌之心一跳,这声音他可太熟悉,连忙起身过去。
房门刚一拉开,就被一具香软的身子扑了满怀。
她揽住他的脖子,章凌之被压得措手不及,几个踉跄连退几步,方才圈住她的腰站稳。
房中没有点灯,借着微弱月光,他看清她的脸,更是惊诧万分。
“你怎么过来了?!”
见他没有表露惊喜,反是一上来就是质问自己,冬宁不高兴了,小嘴一撅,“你今晚都没有过来看我,我睡不着。”
章凌之真是被她闹得没脾气了,眉眼一舒展,捋了捋她跑乱的发丝,语气放得温柔无比:“乖,有芳嬷嬷守着你,我总也去,不大好。”
每次他一去,冬宁就黏黏糊糊的,可当着芳嬷嬷这个外人的面,他总觉别扭,唯有哭笑不得。
哼!
她就知道。
鼻头一皱,她貌似凶巴巴道:“骗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章凌之无奈地笑笑,知道她是在同自己撒娇,双手揽住她的腰,碰一下她额头,“冤枉死了,今儿谁陪你用的晚膳?”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有一天不见她?可不好夜夜都去她闺房陪她说小话,便是挤出时间来也一定要陪她用上一顿饭。
冬宁撇撇嘴,故作生气地瞪他眼,可绷不住,扑哧就笑了。
她这一嗔一喜间,实在鲜活得可爱,月光朦胧下更是衬得她宛如阆苑仙子。
章凌之一颗心都被她泡软了,腹部有热流开始窜动,喉结紧绷,心脏都微微发颤。暗自叹口气,可到底不能真对她做什么,与其留她在怀中折磨自己,不如趁早将她打发走了。
他低头,轻触她的唇,甚至都不敢深入,随即赶紧离开。
“好了,雪儿晚安,赶紧回去睡了。”
以为她只是来索取晚安吻的,便小意来哄她。
谁知冬宁竟踮了踮脚,却是把他的脖子环得更紧了,馨香的吐气扑在他鼻息间,娇滴滴的声音似一碰就化的蜜,“不要,不要赶我回去嘛,今晚我要和你睡。”
章凌之猝然睁大眼。
“又胡闹——”
不等他继续呵斥,冬宁下巴一抬,堵住了他的唇。
她小舌勾着,乱舞着,由于经验缺乏不怎么有章法,却激起两个人酥酥麻麻的震颤。身子皆是一抖,章凌之手带着她的腰一提,滚入了床帐中。
后背触到柔软的锦衾,拔步床内都是他的气息,这更令她兴奋沉醉。交战的主导权瞬间又被他夺回,舌尖被吮得有点麻,轻吟自口中溢出。
手摸着他脑后的硬茬茬的短发,一路向下流连,滑过他起伏的脊柱,来到了他的裤腰上。
手指钩缠着就要去解,却被他猛地攥住。
“做什么……?”暗哑低沉的声音喷洒在耳畔,裹挟着摇摇欲坠的隐忍,甚至还有几分怒意,竭力维持着那还没有崩塌的克制。
他手心滚烫,望着她的眼神确乎是清醒多过迷蒙。
冬宁咬了咬唇,一下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那粉色直从耳廓蔓延到脖子,本就菲薄的肌肤更是透出光润的红,一片靡靡之色,叫人意乱情迷。
真是的……自己都已经厚着脸皮做到这一步了,这种事情,还用他问出口吗?
她紧紧咬住唇,长睫轻颤着盖下来,遮去眼底的羞涩,拼命躲避他略带探究的目光。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合着混乱的节奏,如此有力量。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率先说话。
冬宁撅了撅唇,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委屈溢出,酸气儿冲上鼻尖,染红了小巧的鼻头。
心一横,执拗地,她另一只手也去解他的腰带,果然还是被抓住。
“够了,不许再胡闹了!”他的气息彻底乱了,咬牙吐出字句。
冬宁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唰地就涌了上来,甩开他的手,翻过身,趴在枕头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