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燕誉园的下人们都交待下去,日后,若是嫂嫂过来了,就请她在园子里稍坐,一定要先通禀我。”
“是。”
“还有。”他顿了顿,一口气道:“日后我的所有衣物,你一力负责,其他人莫要经手。”
茯苓是个眼明心亮的姑娘,福一福身子,“明白的。”
*
留朱馆。
“个狗/日的章越!我呸!”
章嘉义猛灌一壶酒,大啐一声。
“狐朋”举到嘴边的酒顿住,哼笑一声,拍拍他的肩,“嘉义,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你亲叔叔,你骂他‘狗/日的’,不就等于把自己亲爹妈也给骂了吗?”
另一个“狗友”哈哈大笑,“你呀你,看来真是被你叔气个不轻。”
那“狐朋”放下酒杯,揽过涨红着脸的章嘉义,“哎,你叔又把你怎么的了?又罚跪祠堂?”
之前,章嘉义就曾因调戏同僚的女儿,被章凌之罚跪了一晚上的祠堂。
“啧,何止呀!他竟然为了个小杂种,当着府上这么多的人面,给我……给我……给我扇了一巴掌!他奶奶的!”他气得把酒杯往桌上一摔。
“狐朋”与“狗友”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对视。
“有没有搞错?你可是他亲侄儿!你说的小杂种谁呀?什么来头
?”
“就一个什么……他朋友的女儿,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心眼多得很。”光会在他叔叔面前撒娇卖乖,搞得现在,仿佛她才是亲生侄女,自己就是个捡来的。
“一个小丫头呀……多大年纪?”
“十二三岁!”他不耐烦地回,夹一粒花生丢嘴里,“妈/的!胸都还没长起来呢,就开始在府上刮妖风!哪天等她长大了,老子不把她干死!”
“狗友”和“狐朋”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狗友”胳膊肘戳戳他,“哎,哎哎,何必要等到长大呀?那姑娘小才有意思呢。”
章嘉义放下筷子,斜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狗友”搂过他的脖子,凑上去低声道:“今儿咱章哥心情不好,兄弟给你点个‘雏雀’,开心开心,啊?”
章嘉义眉毛一挑,“嗨,白花那银子做什么?十七八岁的姑娘也是姑娘,睡她们不也一样?”
“哎!那滋味……可是不一样,你要尝过才知道。到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别舍不得花那银子,你叔都做这么大的官了,你还想着替他省钱不成?”
章嘉义大掌一拍,脖子都粗红了,“叫!小爷花得起!”
“狗友”打开门,走到外面高喊一声“吴妈妈”,楼下老鸨听着动静,连声应着“来了来了”,扭着屁股就上来了。
“狗友”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那吴妈妈细长眼一挑,眉毛飞舞起来,“我明白的明白的,烦请几位公子移步,同我过来。”
章嘉义他们几个动身,转道去了留朱馆最后面一间小屋子,这里地处隐蔽,前院的歌舞声、说笑声隐约渺远,几乎传不过来。
不多时,门敲响了,一列小姑娘鱼贯而入,在他们三个面前站成一排。
说她们是小姑娘,一点儿也没错,那最大的瞧着也不过十四岁;最小的,白白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儿,脸上都还稚气未脱,年纪真是叫人不敢猜。
这些小姑娘,就是行话里说的“雏雀”们,还未满及笄之年便要出来接客。
这在行业里头实则是忌讳,官府也是明令禁止的。可架不住背后的利益诱惑太大,不少青楼都冒险经营,非是那做了多年生意的老顾客,一般人也是不得而知。
物以稀为贵,“雏雀”本就少,再加之又只能地下交易,更是将价格抬到了成年的五六倍。
“章兄看看,瞧中了哪个?”
“狗友”坐回椅子里,翘着二郎腿发问。
章嘉义看着面前一排还是稚子的女孩儿们,个个都尚未发育完全,胸前平荡荡的,神色稚嫩怯懦,却又有着天然一股清纯。
“都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呀!”
“狗友”不满她们一个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厉声命令。
最大的那个先开口,小小的声音棉花般轻软,“哥哥。”
章嘉义只觉身子一紧,不知为何,他面前浮现的竟是那两瓣娇艳艳的唇,一双灵动的大眼暗藏倔强,孱弱瘦削的身子如羽毛般轻盈,此刻晃晃悠悠地,荡漾在他的心头上。
刹那,他便对这四个小姑娘失了兴趣,恹恹地摆摆手,一个也不想选。
小冬宁坐在自己的书屋内,百无聊赖地习着字,不时地,她便停笔,探头看一眼屏风,却见那头的大书房还是黑着,始终没个动静。
都这么晚了,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
今日傍晚,她同往常一样,算着他回府的时间等在轿厅里,可左等右盼,轿厅里都暗了下来,这才气喘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人跟管家递信儿,说是兵部来了急报,章凌之直接从衙门入宫见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