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此前就同你说过,要是你真看上了那颜荣家的小姑娘,把她娶了就是嘛!你还非在那儿跟朕打太极、装正经,累不累呀你?”
“陛下训得是。”
他老老实实认错。
“哎。”皇帝叹一口气,竟是都替他高兴了起来,“朕知道,这孩子是你一手养大的,这养出感情来了,也能理解嘛,有何不敢承认的?谁还没点个人的癖好了?”
“那裴一元,朕也知道,他就有那龙阳之好嘛。”
章凌之:“???”
陛下平常这瓜,可真是没少吃。
皇帝心情好,手在榻上重重拍两下,“这下好,你呢,赶紧把人哄好了,早点给人娶回家。这么大个人了,老这么悬在外边儿算怎么回事?”
“那缅甸国进贡来的两柄玉如意,朕就给你留着,到时候做你的新婚贺礼。这殿前失仪和欺君之罪,朕都赦你无罪。”
章凌之一听,也是喜不自胜。“多谢陛下!陛下恩典如山,臣,感佩莫名!”
今日枝头的鸟叫,似乎都格外欢悦。
冬宁躺在大藤椅上,腿悠哉悠哉地晃荡着,一边看话本子,一边抓过桌上的梨条干往嘴里送。
看到高兴处,她便叼着那梨条干,咯咯乐出了声。
可不时地,就要放下书,往大门口瞅一眼。
啧,怎么还没回来呢?不会是自己半路偷偷洗了,不敢来见我吧?
茯苓瞧她那眼巴巴张望的模样,也是捂嘴偷乐起来。
看样子,主子离把雪儿姑娘哄好也不远了。哎,真好真好,就盼着他能早日把姑娘家娶回家,了了这桩人生大事。别到时候同辈之人的孙子都生出来了,他连个父亲都还没当上呢,这也忒不像话了点。
终于,宅子的大门推开,一道熟悉的高挺身影迈步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威严的仙鹤补子配上那两撇褪了色的小胡子,再衬以他不苟言笑的肃脸,简直比那滑稽戏的丑角还可乐。
冬宁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藤椅上坐起身,话本子一丢,飞扑着就朝他跑来。
“我瞧瞧。”
她踮起脚,在他脸上左瞧右探地,终于,弯起一对笑眼儿来,“没错,是我画的那两道,你真把它们戴了一天呀!”说完,正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睛,遂心虚地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直乐。两只水杏眼弯弯的,淘气又可人爱。
“这下高兴了?”
心里本来还存着点怒气,瞧她这欢欣的模样,便什么气都散没了,竟是生出点暖意来,心口饱涨着,忍不住就想要去抱她。
冬宁听他此语,立刻把嘴角抹平了,放下手来,重新又摆出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来。只是她眉眼间的快意还未来得及散去,瞧着浑似在同人打情骂俏般。
“成了,今日算你守信。”忍不住抬眉,又最后瞥他一眼,使劲儿憋住笑,娇嗔道:“快去洗了吧,这实在不像样。”
章凌之真是被她气笑了,“你现在知道不像样了?你可知我今日都是怎么过来的?”
冬宁更是来了劲儿,耳朵递过去,“怎么过来的?你那些同僚都笑话你啦?”
“哼。”章凌之冷哼一声,撩袍在石凳上坐下,茯苓连忙过来看茶,拎着两只耳朵仔细听。
“他们哪儿敢?”他抿一口茶,云淡风轻道。
冬宁悄悄翻个白眼,嘴唇翕动几下,无声腹诽。
看给他厉害得,架子可真大呢。
“就是没成想,今日陛下正巧宣我进了趟宫,倒叫他瞧见我这副落魄相了。”
“啊?!!!”
一听说他今日竟然进宫面圣了,冬宁嘴巴都吓歪了。
“你……你……你真这幅模样去见的皇上?”
“嗯。”
她一下不安起来,两只手在一起揪着,怯怯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见他面无波澜,平静自若,瞧不出喜怒,但也算不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你这样……皇上训斥你了吗?”
她是真有点担心,自己胡闹连累了他。
“哎。”他叹气,“陛下说,我这样轻浮无度,一看就不是个可靠之人,只怕是日后也不敢再倚重我了。”
他把话说得这样重,冬宁是真被吓傻了。
“那……那怎么办……我……”她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手不安地来回搓着,猫儿眼愧疚地凝视他,几度欲言又止。
“小叔叔……我……对不起……”
“这么担心我?”他眉一挑,害怕把小姑娘吓得太过了,一把将她拉来怀里,两只手死死圈住她。
“事已至此,唯一补救之法,便只好把你自己赔给我呗?”
“我……啊?!”冬宁恍然反应过来,看着他那一脸“奸诈”的笑容,登时一拳头捶过去,“你又耍我!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