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中了同进士,他回到县城谋了份县丞的差事,将两个侄子扶持成沙风寨的大头目和二头目。
沙风寨表面是土匪窝,其实私采铁矿炼铁的炼铁场,得来的铁器卖到黑市,获取暴利,然后送入上京。”
她示意贺过撕开她的夹衣下摆,从中小心翼翼抽出个油纸包。
揭开油纸包,露出一块泛着荧光的帕子。这块帕子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质地光滑细腻,比刘青青见过的所有布料都要好。
上面几个簪花小楷:盼君早愈复朱颜,冲破云霄飞九天。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东西。
贺柳儿冷笑:“这是冯谋趁冯保山不注意偷来的,说是要用它去京城寻出这个藏头露尾的混账。我使计偷了来。”
怒气冲冲的冯谋最后能平静下来,贺柳儿当时受到了怎样的虐待,可想而知。
刘青青不愿意她继续把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去撕开,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多谢你柳儿姐姐,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我们定会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好好将养,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你!”
两人捧着帕子找到温如初,禀报此事。
温如初愕然,一个小小的常安县竟然藏龙卧虎,背后还有京城的手笔,不查清背后是谁,他们以后寝食难安——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覆灭沙风寨,背后之人定然要找补回来,一想到暗处有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时刻找着机会对他们下手,温如初这病也养不下去了。
查,立刻查,必须撬开冯保山的嘴。
偏偏冯保山极其多疑,久久不见冯管家,已经对嫣儿起了疑心,每日间沉睡养病,不愿开口说话。
几人束手无策,最后决定将冯金宝带来,试着套出些内幕。
冯金宝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府衙,看见冯保山,炮-弹般冲了过去,白胖的脸上满是委屈,质问起来:“阿爷怎的现在才来接我!”那些人实在可恶,竟然把他关起来。
他一开始大吵大闹不愿意吃饭,那些人真的把饭菜端走了,让他饿了整整一天,从那后他便明白。
床上的冯保山抚着他的脸,有着无限眷恋:“阿宝,阿爷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以后要乖乖的,堂堂正正的做人。你会经历很多苦难,也许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可能被其他人欺负,但是没关系,阿爷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一定要长大,等你长大了,我便回来看你!
你乖乖的,领着衙门的大人们去阿爷书房里,我们躲猫猫的地方,他们会好好安置你的。”
熊如冯金宝,这几日被关着,没人搭理的他终于认得了些怕,听到冯保山这样说,小小的他觉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停追问冯保山询问他要去哪。
冯保山没回答他,裹着纱布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郭守云等人的方向,他嘴角挂着一丝解脱的笑:“从沙风寨动工那一刻,我便料到了今日,这一切全是我一人谋划。稚子无辜,什么都不知道,请大人们放他一条生路!”
郭守云暗道不好,快步走到跟前,却发现冯保山已经气绝双亡,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原是咬舌自尽了!
冯金宝吓坏了,不停的摇着他:“阿爷,阿爷,你怎么了,不要阿宝了么?”
……
刘青青心里闷闷的,无论之前冯金宝如何霸道不讲理,但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
导致冯金宝嚎啕大哭的原因,她们也占了一部分,若他们不悄悄把人偷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呢?
郭守云感受到她的别扭的情绪,拉过她的手劝解:“是啊,稚子无辜,他好歹命还在,可是那些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稚子,默默的僵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谁又来可怜他们呢?矿场里那些皮包骨头的苦力,谁又来可怜她们?像贺柳儿被迫害的女子,将用一生来修复受过的伤,谁又来可怜她们?
无论大人小孩,仰或老人,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这世间才能一直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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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金宝也不无辜,即便他没犯下这些恶,但他用着沾了人血的银子,锦衣玉食享受了这么些年,律法自会给他公正的裁决,你不用为此愧疚。
莫要自责了,导致这一切的因,不是因为我们插手,而是冯保山的贪得无厌,他修建沙风寨那一刻,就种下了因。我们只是提前拨乱反正,为大多数人找到了公平。”
郭守云知晓她一向心软,特别面对小孩子的时候,特别没有底线,明明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将剩下的事交给庞忠,拉着她去接刘有山。
这次押运货物,是刘有山亲自压阵。
他一下马便没好气的用鞭子在刘青青大腿上轻轻抽了一下:“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才惹了地痞村,现在又捅了个土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