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兰觉得她说的对,又觉得不对,嗫嚅了一下,把宋老太挂在嘴巴的话拿出来:“阿奶说,大堂哥是刘家的希望,他考取了功名,才能让刘家改换门庭,我们才能跟着享福,女孩儿应该听话懂事,谦让兄长,疼爱兄弟……”
迎着刘青青讥讽的目光,她声音越来越小。
刘青青嗤笑:“那阿奶可做到了?
别样不说,今早阿爷脸上的指甲痕你也看见了,那是谁抓的?
还不是阿奶,照阿奶的说法,她应该事事听从阿爷的话,可是她不仅不听,还把阿爷打了,是不是不符合她平日的念叨。”
“所以阿姊,阿奶的话,一定是对的么?”
刘青青留些这些疑问,转身去烤蝼蛄,和翠翠一起,你一口,我一口,配着水囊里的冷开水,吃得有滋有味。
刘慧兰一直知道二妹从小主意大,天生反骨。今儿二妹的话,让她当头一棒,恍惚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从小没出过村子的她,暂时想不明白谁对谁错,她聪明的决定依从本心。
她之前事事听从阿奶的话,活计没少做,但好处从来没有她的份。
跟着阿妹才两天,便饱饱吃到了一顿香甜的浓稠米粥,还能吃到酥香的蝼蛄肉。
刘青青看着上前帮忙烤蝼蛄的刘慧兰,会心一笑,多多鼓励,及时送上彩虹屁:“阿姊,你来烤,我发现你烤的蝼蛄最香。”
最后,三人不仅自己吃了个够,还烤了两包焦盐味的蝼蛄,用干净的树叶包好,藏在猪草里,一包大的准备送给徐氏的小孙子,另一包小的带回家给苏氏尝一尝。
第7章 救人
火红的晚霞挂在天边,刘慧兰佝偻着背,肩上压着满满一大筐猪草,后面跟着背小框猪草的刘青青,牵着刘翠翠,三人热闹讨论着明日去哪里挖蝼蛄,慢腾腾从地里回家。
刘青青告诉她,不用那么辛苦,猪草少一些也不打紧,刘慧兰因偷偷拿了焦盐,心里有些忐忑,多背些猪草回家,能让她踏实一些。
好吧,刘青青也不明白她毫无理由莫名其妙的愧疚情。
近来一月天干无雨,水位下降,河水只有浅浅一层,能看清河底淤泥里穿梭的泥鳅吐泡泡。
河中心的沙洲水草丰茂,野鸭水鸟最喜欢在里头做窝。远远的,小鸭子伸着毛茸茸的黄脑袋,在草丛里探头探脑。
刘青青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感受到了烤鸭的召唤。眼珠子一转,对刘慧兰软言建议:“阿姊,河水干了,不若,我们歇一歇,去沙洲里寻些鸟蛋,带回家交给阿奶,她一高兴,蒸一锅蛋羹给我们吃。”
刘慧兰想都没想就拒绝:“河底全是淤泥,小孩下去就上不来,你莫要胡闹!”说完,怕她不上心,一只手死死逮住刘青青,疾步如飞,想把她们快些拉离此处。
三人还没走远,随着风传来若影若现的哭喊声。
刘青青屏声静气细听,确实是从河里传来的。
她挣开李慧兰的手,跑到河岸张望,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水里扑腾,搅动河底的淤泥,那一片变得浑浊不堪,但依稀能分辩那是个孩童!
姐妹三人一惊,是谁家的孩子掉到了水里!
刘青青放下背篓,脱下外套就想下水,刘慧兰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她不放,:“二妹,我们去叫大人,这河水看着浅,但水底的淤泥却深,万一陷在里头出不来……”
这话提醒了刘青青,她把两个背篓的草全部倒出来,慌忙铺开外套,打包满满一捆猪草,丢在水里,跳在上面慢慢趟到河里。草受到浮力本身就会漂浮,被衣服裹紧后大大的一片,刘青青身体瘦弱,踩在上面只是陷下淤泥一点点,水也才到她肚子深。
但离着孩童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刘慧兰含着眼泪,一边手忙脚乱把自己的外套,幼妹的衣服都脱下来,依葫芦画瓢做成草垫子,丢给刘青青,一边嘱咐幼妹跑回村叫人。
就这样,刘青青用草垫子当踏脚石,一步一步移向河心。姐妹三人的衣服都用完了,就连苏氏新缝的包包都被刘慧兰用来捆草,可是刘青青离挣扎的孩童还有三尺远。
刘青青伸长手臂,瞅准时机,一把逮住孩子的脚,打算把他提出来。却被他另一只脚踢中,重心不稳,栽倒在淤泥里。
刘青青慢慢下沉之际,灵光一现,大叫:“阿姊,快把背篓丢过来!”
背篓是宋老太才买的新背篓,竹篾编织成圆柱体形状,丢到河里,一时半会不会沉进淤泥里。
刘慧兰犹豫了一下,在宋老太打骂和二妹性命之间,果断的选择了二妹。
她用劲力气,把两个背篓甩到刘青青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