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失笑,将手里的麻绳递给她。
谢韵仪拿席子铺在地上,不嫌冷的趴上去,慢慢掩住门,只留下一条缝隙:“阿染你躲起来,别吓到了鸟雀。它们见到人,不敢来。”
村里离山近,鸟雀多得很,别说怕人了,赶都赶不走。
不过,林染还是往后退了退。
林染记得谢韵仪说过,说她从小天不亮就起,学文习武到三更才睡下。
那她小时候肯定没玩过什么游戏,所以,这会才对一个捕鸟的游戏这么热衷。跟个小孩子似的,趴地上还要支起小腿,高兴得晃来晃去。
雪天鸟雀不好找食,很快,院子里就有麻雀发现了雪地上的麦子。
两只麻雀昂起头,抬起爪子,四下观察。
没发现危险,它们飞快的低下头,啄食麦子。眼前的麦子啄完,小爪子上前几步,来到簸箕前。
一只麻雀歪着小脑袋看,先找簸箕外的麦子吃。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看看簸箕里面的。簸箕外的麦子吃完,它小心的抬起爪子,走近簸箕,又退出来四下观察,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半晌,另一只麻雀忍不住了,率先冲进簸箕里,飞速的“笃笃笃”啄食麦子。它显然是没少吃过晒场的粮食,一点不贪心,吞进几颗麦子,迅速转身,翅膀一张就要飞出去。
可惜,已经晚啦。
谢韵仪一直屏息看着,眼都不敢眨一下。这会终于两只麻雀都走进了簸箕下,她猛地一拉绳,飞快的爬起来,往门外冲,大喊:“阿染,抓住了!抓住了两只!”
簸箕抬高一个小缝,谢韵仪毫不犹豫的伸手进去,一把抓住一只麻雀,高兴得脸都红了:“活的!阿染,拿绳子来!”
两只拼命扑腾的麻雀,都被栓住脚。林染将它们放进藤框里,问:“还继续抓鸟么?”
谢韵仪小脸兴奋得通红,狠狠点头:“抓!”
又拉了两次绳,一共捉住五只麻雀。再等了许久,都不见有麻雀来,谢韵仪才意犹未尽:“麻雀好养么?”
林染没养过,记忆中,村里孩子们抓住麻雀,都是烤着吃了:“应该不好养,你看它们还在扑腾。”
“那放了它们吧。”谢韵仪走到藤框前蹲下,“今天阿染生辰,我不杀生。”
林染微笑:“不也是你生辰?”
谢韵仪抿着嘴笑,眼睛澄澈晶亮:“对,也是我生辰。所以你们这些小麻雀今天命大,命里不该死,还能吃到粮食。”
说着,她解开麻绳,一只只放它们走。
小麻雀们瞬间飞远了,有一只胆大的停在院墙上,回头奇怪的看一眼两个人类。
谢韵仪挥手:“你快回家吧,下回可别再嘴馋了。”
她探出头去,见阿娘阿妈那屋没动静,朝林染狡黠一笑,招招手:“咱家小鸡小鹅,还有小栗子,今儿也该为我们高兴下。”
林染秒懂,去牲口房前拿喂食的簸箕。
谢韵仪打开杂物房的门,抓几把麦子,又舀一瓢黄豆,再往阿娘阿妈的房门看一眼,催促林染:“快走,阿娘阿妈发现了,就说是你要喂的。”
林染哼声,不搭腔。
谢韵仪先去喂驴:“小栗子,今天是我跟阿染的生辰。我好高兴,你也要跟着一起高兴,懂吗?”
小栗子见到黄豆,急忙探过头来:“嗯昂,嗯昂!”
谢韵仪笑着喂它吃完,那边鸡和鹅早已等不及了。
乱七八糟的“咯咯咯”和"嘎嘎嘎"此起彼伏,扑腾着翅膀闹成一团,一个劲的催着要吃的。
谢韵仪一边撒麦子,一边教它们:“咯咯咯咯,嘎嘎嘎嘎,这样叫,要说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正午的太阳暖,雪开始化了。
林染招呼谢韵仪:“咱们堆一个雪人吧。”
谢韵仪眼眸瞬间又亮了几分,顾不得再教鸡和鹅说话:“堆两个,不对,堆四个!”
院子里的雪不够,她俩换上靴子,拿了藤框去场院上扒雪。
谢韵仪这会一点不觉得冷,直接用手捧雪:“有一年也是下雪了,她们都在院子里打雪仗,笑得欢快极了。
我课业没写完,忍不住偷偷出来看,被阿……镇北侯发现了。
她把我关进祠堂里,说镇北侯府未来的荣耀都在我身上,我怎么能贪图享乐。我还后悔了好久,怪自己管不住自己。”
“哎,谁知道侯府的荣耀,其实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谢韵仪叹气,“白后悔了。”
林染团个雪球砸她:“学会了的本事都是你自己的,后悔什么。现在可没人管你,把你当年想玩的,玩个够就是了。”
谢韵仪拍掉肩膀上的雪,竟然反常的没有“报复”回去,而是蹭的跑到林染身边,高兴的问:“阿染和我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