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也一般,很好,二仙是个洗人了。
“让一让。”沈棣棠没跟他吵,她猛地站起来,比他高出一头,垂眼盯着他,
“早点回家陪妈妈吃饭吧。”
“你……”圆脸男人话断得突兀。
她净身高一米六八,还穿了个厚底鞋,黑色短款T恤下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黑漆漆的眼仁盯着他,多少有些压迫感。
圆脸男人得仰头才能看到她的脸,气势上一输,心里也没底。只对峙片刻,他便骂骂咧咧地给她让路。
刚一出门,二仙的语音电话就弹出来了,刚好能赶上她新鲜热乎的怒火。
“二仙!!你近视眼手术到期了是吧?那小胡子帅在哪儿啊?你给他下蛊还是下咒了吗?别是被反噬了吧?”
“哎呀!今天店里忙,我忘了跟你说,那个小帅哥临时有事,问我能不能让他堂弟来......我想着共享基因,应该差不了太多,再加上今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就同意了......”
“陈!尔!欣!!”沈棣棠咬牙切齿地发动大名攻击。
“错了错了,花宝,我真错了。”对面的女声很轻,讨饶听着也像念咒,“一会来店里呗,新到的草莓,可好吃了。”
“大夏天哪来的草莓?”
“你来了就知道了。”
三十分钟后,欣欣果园总店,沈棣棠指着一盒草莓干尸:“这是草莓?”
陈尔欣,别名二仙。
为什么是“二仙”呢?字面意思,她这人,又二又仙的。
“二仙”娘娘用那种特有的飘忽语调说:“草莓冻干怎么不算草莓呢?”
“你起来,我要砸店。”沈棣棠手握成拳头,绕开榴莲西瓜,转向软趴趴的桃子葡萄,作势要把她满屋的水果都打成果酱。
“别呀,花宝!你别生气。还有蓝莓呢,我找人给你洗好。”
沈棣棠:“干什么耍我?”
陈尔欣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答非所问,“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沈棣棠不满地瞪着她。
“还给你约相亲吗?”二仙忽然问。
她正色点头:“约。”
“就算相亲市场的精神病比医院里还多?”
“嗯,约。”
二仙拍拍她,叹口气,但还是说:“行吧,那我给你安排。放心,我都没跟那些人说太多,不该说的都没说。”
“我知道的。”她拉着二仙的手晃一晃。
陈尔欣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工作是不是又黄了?还有钱吃饭吗?干脆来我家住两天呗,我养你。”
“没到那份上......”沈棣棠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又重新找了个美术室的工作。”
“干什么?洗颜料盘和画室围裙吗?”陈尔欣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个赛博掷杯钥匙链塞进她手里。
沈棣棠习以为常地接过来,配合且敷衍地随手一晃。透明壳子里罩着两个红色的筊杯,陈尔欣看一眼,长长地叹口气,——大概不是什么好结果。
沈棣棠不懂,也没打算问,而是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教小孩画画。”
陈尔欣张大嘴巴愣住了,含着的两颗蓝莓差点掉出来,嘴巴被沈棣棠手动闭起来。
“嘴张那么大,看不起谁呢?”
“不是我说......你要是揍人家小孩,那真的损阴德,而且天理难容啊,花宝。”陈尔欣又掐两下手指,“话说回来,我之前帮你算了一卦,乙巳年火旺,今年你事业和爱情会至少丰收一个。小帅哥没戏了,那我觉得肯定是事业上的起色。”
“你就忽悠我吧。”沈棣棠无奈地看她一眼,“我都好几年没正经摸一次笔,老师都快拉黑我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真的画不出来。”
“胡说,你给我画的头像我现在还用呢,画得特别好。”陈尔欣说,“最近太平吗?这份工作不会也被搞黄......”
沈棣棠伸手去捂她的嘴,可惜晚了半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这姐姐算命技能一般,主要是言出法随的本事比较强,准得吓人那种。
“呸呸呸。”陈尔欣赶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撤回,花宝的工作要顺顺利利!”
“上次给你介绍那个活儿你去了吗?”
陈尔欣说的“活儿”指某小剧场话剧招募的工作人员,跟她专业有点对口,但不多。
小剧场一般都挺穷的,大多是那种开售大半个月,点进售票链接还能看见彩虹色票版的小众剧目。尽管很难回本,但大多数导演都还是会用心创作,力求让每一幕都完美。
比如这一位,甘愿支付八百块一天的高昂成本,雇人在男主演身上画人体彩绘,据说是为了更好地呈现某一幕剧情,好像是需要画什么......小蓝花?
对此沈棣棠的评价是:缺心眼吗?!拼夕夕纹身贴五毛一张,猛猛贴去呗?从脑门到脚趾,贴成蓝精灵都用不了八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