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下层是个停车场,停满游客的私家车,游客们停好车基本都去甲板上坐着,停车场很空旷,没什么人。
沈棣棠和愉琛坐在车里,听着被隔开,显得遥远的轰鸣与涛声。
沈棣棠望一眼越来越远的码头,又扭头瞪愉琛,“不折腾吗?”
他笑着迎上她的视线,“很开心。”
“下车看看?”愉琛侧头望着远处的浪,提议。
沈棣棠也觉得新奇,点头答应。
他们并肩站在舷窗旁,往外看。
长方形的巨大舷窗像影院巨幕,投影着有颗粒感的海。
轮渡下层离海面很近,每次加速或转弯时,海浪都会打在舷窗上,在玻璃上流下水痕。隔着舷窗,能看到格外湿漉漉的海。
沈棣棠默默看了会,大概理解愉琛为什么非要跟她一起。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坐船哎。”她说。
愉琛望着窗外,说:“也是第一次,一起旅游。”
“你坐凌晨高铁赶过来,是为这个?”
愉琛靠在车上,手撑在车上,侧头看她:“嗯,我想跟你一起出发,一起返回。”
不是一起旅游,是一起出发返回,一起走在路上。
“我爸和我妈从来没坐过同个航班,我和我姐也没有。”愉琛说,“每次全家出游都是我爸带我,我妈带我姐,终点站汇合。”
“为什么?”沈棣棠问,“担心飞机失事?”
“对,主要是我爸担心,他本身也不太愿意坐飞机。”
沈棣棠眯眼看他:“所以你来找我,是希望万一沉船,能跟我一起?”
说完她脑子里浮现二仙的脸,以及二仙那套痛心疾首的避谶教育,赶紧机械地呸呸呸几声。
愉琛笑起来:“又不是泰坦尼克,沉什么沉。”
沈棣棠听到泰坦尼克四个字,满脑子只剩某个画面,她轻咳一声,没说话。
愉琛垂头望着她的脸,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直到她受不了撇过脸去,才继续说:“我就是觉得,旅途不是只有目的地重要,出发时的紧张兴奋,返程时的依依不舍,这些…”
他轻轻在她脸颊上摩挲下,继续说:“这些我都想跟你一起。”
沈棣棠迅速看他一眼,迅速移开视线,飞快地说:“我也想跟你一起。”
他没说话,低头用鼻尖碰碰她的发顶,接着歪头看她。见她依然不肯对视,就又碰一下,再碰一下…
“干嘛!”不知是痒得不耐烦还是什么,她晃晃头躲开,抬眼瞪他。
“泰坦尼克号。”他靠着车身,对着窗外扬扬下巴,“要素齐全。”
…就故意的呗。
泰坦尼克就泰坦尼克,反正她是负责画那个。
沈棣棠被莫名激起某种胜负欲,感觉视线回避就是输了。她没再移开视线,挑衅似的回看,眼睛瞪得很大。
他噙着笑跟她对视,窗外的浪泼在舷窗上,浪变成雨,淅淅沥沥地流淌。
愉琛忽然弯腰,单手圈住她膝窝,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在车头,车头有个坡度,他用大腿抵住她膝盖,不让她滑下来。
尽管耳尖有些热,但她依然直直地看向他,像要赢得什么比赛似的。
愉琛也望着她,四目相对,他双眼也像舷窗,盛着翻涌的海。
他右手捧着她的脖颈,拇指擦过她的脸颊、嘴角,接着慢慢上攀,在她鼻尖上点一下。
沈棣棠不自觉看向他嘴唇,又立马意识到,重新抬眼望进他眼睛。果然,他眼里多了些恼人的笑意。
耳朵发烫,脸也发烫,没一会儿,脖子也快烧起来,她快被蒸熟。
愉琛拇指落在她耳尖上,左脸颊上,接着是右脸颊,最后点在她脖子上。
一触即放,像在玩找不同的小游戏。
沈棣棠不服地眯起眼睛,拼命忽视发热的脑袋,盯着他。
愉琛俯身侧头,凑近再凑近。鼻尖擦过她的耳廓,显得有些凉。
但打在她脸颊的气息并不凉,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较什么劲呢?嗯?”
说完就起身与她对视,鼻尖再次擦过耳廓与脸颊,像点燃一支火柴那样,残余热度。
她忽然忘记怎么说话,双手捧住他的脸,报复似的摸两下。
他的脸怎么不烫?
她有些不服气地手上用力,几乎在捏他的脸。
他捉住她的双手,握着撑在她身后。他的双手叠着她的,她被迫身子后仰,撑在引擎盖上,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她微微皱眉,凑近盯他,视线接着视线,鼻尖迎上鼻尖。
他再次露出那种满足的笑容,又迅速收敛笑意,鼻尖代替手指,轻点她的眼睛。
她被迫闭眼,他鼻尖离开后,她才睁开。
下一秒鼻尖点在她的睫毛上,她又一次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