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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绘模特是纯恨前男友(179)+番外

作者:巨蟹自由 阅读记录

高三寒假,隔壁栋的男人频繁出现,屋子里经常传来打砸的声音。而二楼的画室,也空置许久。

某天深夜,他带着愉杰临去急诊室缝针,精疲力尽地回到卧室。

也许是心理因素,又或者是抢刀的时候磕到眼睛,他视线只有很小一块是清晰的。

他只要闭眼就能看到漫过水槽的,被水稀释后淡红的血,听见水声刺耳地流进下水道。

隔壁又传出砸东西的声音,白天听安玉兰说,那家工厂出事,大约会破产。

他又一次靠坐在书桌上,手脚不听使唤地点燃烟,还失手燎到手指。

他以一种渴求氧气的姿势凑近窗缝。他其实看不清什么,每次眨眼都看到很多血,像蒙上某种诡异的幕布。

对面的窗户打开,迎风传来男人的嘶吼和低得听不清楚的啜泣。

他看不清,就默默靠在窗边听着。

没多久男人摔门而去,背影气势汹汹。而母女两人无言地回到画室,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

愉琛躲在百叶窗后,也沉默。

他有些卑鄙地想,如果世界上所有关闭的家门内,都是各不相同的痛楚,那么他此刻就还能喘息。

每次送愉杰临去急诊时,那个熟悉的分诊台护士总会以一种无能为力又漠不关心的眼神,看他,看安玉兰。

他以同样的目光旁观着。

"你...怎么跟他动手呢?"母亲说。

女儿看起来余怒未消,声音很高:"他打你,我打他,这叫公平。"

母亲没有说话,女儿推开画室门冲出去。

愉琛视线依然不清晰,眼中的血雾弥漫,他呼吸困难。他原以为看着另一种不幸,脖颈的绳索会松些。

原来并不会。

就在他慢吞吞起身,准备关窗的时候,对面又传来很大动静。

哐当。

女儿将乱七八糟的行李箱砸在地上。

"走!"

她目光坚定,"那你就走。我知道你在想办法回上海。"

母亲愣住,扯出笑容:"宝贝,你怎么?"

"你走。"她坚定地再说一次,"我不要你等我,我能追上你。"

她说话的语气坚定,连尾音都没有颤抖,她是认真的。

愉琛很难形容自己当时感受,只记得眼前铺天盖地的血雾慢慢散去,他看清了那姑娘的脸。

身上粘着乱七八糟的颜料,头发随手挽起,发丝炸着起飞。

唯有一双眼睛,载着万钧勇气,亮得惊人。

一如此刻。

沈棣棠无言地听着,直到他讲完。

她没有再问其余那些他从未告诉她的故事,因为来日方长。

他轻声说:"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放她走,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那天,你是故意跟我搭话?"

"也是故意放走气球。"愉琛坦诚道,"我想知道,类似的痛苦处境,勇敢的人会怎么活。"

沈棣棠眨眨眼睛,"其实那天,她刚走我就反悔了。"

愉琛笑。

他看见了,她绷着一口气将人送走,自己一个人在画室大哭到天亮,估计关上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再后来,她搬走,他没想过再见。

原本,他只想带着那瞬间偷来的勇气再熬一熬,熬到对白芦的愧疚淡一些,熬到愉杰临状态好一些,熬到最后一刻。

"在学校门口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在呼吸,不仅仅是喘气。"

四散开来的一束气球和短暂的逃离。

"我也是。"沈棣棠说,"那一刻,我也是。"

雪花逐渐变成鹅毛大小,于窗外飞舞。他们四目相对,倒影映在雪景中,也映在彼此的眼眸里。

沈棣棠问完问题,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愉琛望进她的眼睛,又微微偏头端详她,忽然问:"你恨我吗?"

沈棣棠实话实说:"恨。"

因为对我们来说,爱里总夹杂割人的锋刃。说恨,总比说爱安全。

沈棣棠靠近点,认真地说:"恨死你了。"

他笑了:"我也是。"

那之后,他们都没再说话,窗外的雪一层一层,盖住辽城静谧的冬夜。

她看得有些累,蜷起双腿,像高中坐在地上时那样,坐在椅子上。

很快,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好。

"学人精。"沈棣棠笑。

"别扭鬼。"他也笑。

沈棣棠微微歪头,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那天肥狗拆开画室门,我看见了。我逃跑不是因为别扭,我只是不想冲动。"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愉琛伸手拨拨她的刘海,站起身来,朝窗边走几步。沈棣棠也坐直身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天已经蒙蒙亮,明明天还未大亮,遍地积雪却亮得惊人,世界泛起澄净的白,雪已经停了,雪景越发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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