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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49)

廉颇猛地扭头,看到来人十分诧异:“长、长安君?”

赵重骄身着胡服长靴,要配长剑,笑看着他:“将军这么惊讶做什么?”

廉颇按按脑门:“您怎么来了,若是王上知道了,不知得多担心啊。”

“我是打着祭拜母后的旗号出来的。”赵重骄走过来看了看地图,又问他:“可有对策?”

廉颇摇头,一脸沉重。

赵重骄叹息:“其实我此番前来,也是有事要提醒将军。”

廉颇正色:“长安君请说。”

“将军久攻不下,朝中人心各异,只怕……”他顿了顿,低声道:“只怕王兄会派他人取代将军。”

“……”廉颇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赵重骄料想他心里不好受,站去一旁,回避一些,眼神正好扫过桌案,那上面摊着一份布帛。

“这……”他伸手拿起布帛,紧紧盯着最后落款那方印:“这是桓泽写给你的?”

廉颇回神,点了点头。

“她为何写信给你?”

廉颇回忆了一下:“据她信中所言,她也一直给王上写信,但似乎没有一封送达,她怀疑有人暗中截了她的信,所以会故意给王上提一些不详尽的计策,倒是可以放心与我通信。”

赵重骄手指紧紧捏着那份布帛:“她现在人在何处?”

廉颇一脸古怪:“不都说她在封地么?”

赵重骄正要说话,一个士兵进来禀告说一切已经准备好,请他出发前往赵太后陵墓祭扫。

赵太后的陵墓离这里其实很远,他是兜了个大圈子来的,自然不能久待。匆匆走到帐门边,他想了想又回头道:“倘若再有她的消息,还请廉将军告知我一声。”

廉颇点了点头,送他出了大帐,心道自己都不清楚她在何处,每次都是她写信过来的啊。

到达赵太后陵墓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左右早已备好祭品,正要送去祭台,忽见那里已经摆满了祭品,不禁面面相觑。

赵重骄下马过来观望,伸手探了一下那煮熟的牺牲,居然还带着温度,连忙翻身上马,命人四面去追,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来过。

他亲自打着马沿着一串稀薄的马蹄印追赶,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了人影。那是个女子的背影,一身黑衣,骑在马上优哉游哉前行。

“桓泽!”赵重骄几乎是下意识叫了一声,前方的人勒住马,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他纵马到她身前,愣了愣,并不是桓泽,只是个面容娇俏的陌生女子。

“这位是……”她歪着脑袋,古怪地挑挑眉。

赵重骄皱眉:“你又是谁?”

“你不是叫桓泽么?我与她认识。”

赵重骄左右看了看:“她人呢?”

“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他火了:“我是她主公!”

“主公?”女子哈哈大笑:“她自己都有封地有爵位了,哪里还会有主……”说到此处她忽然一顿,“哦,原来你是长安君。”

赵重骄脸色已经有点泛青了。

女子笑了笑:“在下少鸠,桓泽座下门客,今日赵太后忌日,本该她亲自前来,但她实在分身乏术,只好托我代劳。现在能见到长安君也好,免得我回头再送信过去了。”她从怀中摸出封信来,双手奉至他跟前。

赵重骄接过来,几下拆开,里面的确是她的字迹。她并没有说起自己的近况,也没有问候他这个故主,只交代了几件事,的确是交代的口吻,说的事情都与现在的战事有关。

最后她特地嘱咐了一句,让他好好利用赵王丹对他的兄弟情谊,只有他才能使她的计划得以实现了。

“她有何计划?”他将信收好,抬头问少鸠,眼前却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不禁怔了怔。

魏国,大梁。

信陵君府里魏无忌正在对着管事送来的账册啧啧摇头:“太浪费了,太浪费了,你这每次出行都是一笔巨资啊。”

书房另一头站着易姜,正倚在窗边看他院中的一丛花木,闻言扭头低斥一声:“我用了你多少钱?大部分钱还不是我自己的俸禄。”

“唉,浪费啊……”魏无忌像是没听到,尽顾着哀叹了:“你倒是去一些离得近的地方啊,这几年不是跑燕国就是跑楚国。”

“跑这两个地方自然是有用的。”

“你倒是说说有何用?”魏无忌丢开账册盯着她:“还有那天女的传言,你再说说有何用?”

易姜摸摸鼻子:“我怕没人肯用我啊,若是有个天女撑腰,其他国君肯定会高看我一眼的。”

魏无忌嗤之以鼻:“以你的才能,还不至于无人用你,何必捏造这样的传言,除非……你要做的不是一般的事。”

易姜的视线依旧落在那丛花上:“你说,列国之中,为何只有齐赵魏结了盟?”

“自然是因为心不齐。”

“最有异心的是哪个?”

“燕楚无疑。”

“那我这三年来总跑这两个地方就对了。”

魏无忌一愣,恍然大悟:“你想要联合燕楚?”

“不止。”

“你……”他不禁站起身来:“你想要联合六国?”

“也许只有五国。”易姜转头迎上他的视线:“这些事苏秦也做过,但比起我,他要容易的多,我一介女子之身,要想取得诸国国君信任,总要有个让他们信任的理由。”

“所以你就散布天女赐书的言论?”

易姜点头:“眼下除了秦国,哪个国家不想逆天改命呢?”

魏无忌眼神微动,想不太明白:“眼下情势尚未到那地步吧,需要你如此大费周章来联合各国吗?”

“需要。”易姜抿紧唇,倘若她没有猜错公西吾的目的,那就绝对需要。

当初蔚山一行,范雎当日在棋局上提过几个地方:赵国、燕国、韩国、西平,之后全部在战事里出现了,眼下秦军还正靠着韩国的西平,恰好是当初他所言的背倚西平的架势。

这绝非偶然。

而关于秦国依靠韩国进攻的这一步棋,公西吾当时并没有破解,他甚至还说了句,未免太狠了些。

如果反过来考虑,假如一切早就计划好,公西吾也知道这安排,那他一定是跟秦国联合了。这就解释了为何他府上会有秦人保卫,还与秦国保持书信往来。也解释了为何原先范雎还意图害他,后来却不了了之。

而一旦齐国与秦国暗中联合,那么等待赵国的就只有灭国了。

“假如我要联合各国,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她笑盈盈地看着魏无忌。

魏无忌按了一下胸口:“别这么对我笑,我怕我把持不住。”

易姜遂板起脸:“那你究竟如何说?”

“唉……”魏无忌重重叹息:“至少给我个联军统帅做一做,不然我钱都白花了。”

易姜大笑出门:“一言为定。”

“诶,你这是要走?”魏无忌赶忙跟上。

易姜脚步不停:“自然,以公西吾的耳目,过不了多久就能找过来了。”

魏无忌摇头感叹:“你们这是何苦哟。”

东郭淮在门口等她,易姜一出门便罩上了披风,戴上帷帽,登车时听他说裴渊已经回来。

易姜点头,命他前行,马车刚驶出去不远,后方已经传来马蹄声。

裴渊在半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车,一上车便道:“先生,我都查清楚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牍来。

易姜接过来看了看,神情并无变化:“跟我想的也没多大差别,公西吾到底也是个公子。”

“没有比他更艰难的公子了。”裴渊叹息。

易姜瞄了瞄他:“虽然不想打击你,但这话我还是得说,你要见公西吾的心愿,只怕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裴渊的确受到了打击,脸都白了,咬着唇委屈地看着她。

易姜翻了个白眼:“至于么?”

“先生你呢?以后你也见不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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