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热茶,左手书卷,微风卷起逍遥巾的飘带,同他这个人一般,优哉游哉。
春云把木樨花摆在桌上,转头端来一小碗青白皮的新鲜栗子剥给二人吃。
宋瑾喜欢这种嫩嫩的栗子。
长满刺的外壳尚未炸开,里头的栗子是嫩嫩的清白色,吃起来时水份更足,相比成熟后的甘甜,此时的栗子更为清甜。
当做水果正正好。
宋瑾拣起一颗剥好的栗子塞进季舒白的口中:“尝尝,味道怎么样?”
柔软的双唇自指尖擦过,她听见季舒白口中清脆的一声响,接着点头:“很清甜,味道不错。”
宋瑾开心起来,吩咐下去:“今晚备一份冬瓜排骨汤。”
“怎么不备栗子烧鸡?”
宋瑾笑笑:“烧鸡的栗子要熟透的栗子才好,过几日做给你吃。”
季舒白便顺从地点头。
日头渐高,两岸青山如璧,宋瑾摇着手中纨扇,渐渐无趣起来,倒是季舒白近日找到了新的乐趣。
给各类书籍做注释。
古代书籍的印刷排版与现代有不小的差距,比如中间放正文,上下都空出不少地方来,起先宋瑾觉得实在浪费,直到后来看见季舒白在空白位置写满了内容,才发现那是做标注的地方。
搁在现代那就是划线做笔记,原来明代也差不多。
季舒白是个性子很沉的人,抱起一本书开始看后就不大爱说话,宋瑾不想被他衬的自己不学无术,于是也要强地抱起一本书来看。
起先还看的好好的,后来渐渐不对劲,惹得季舒白也抬眼看她。就见宋瑾把书摊开,高高举起挡住了脸,整个身子都在晃动。
季舒白不明所以,伸手按下她挡住脸的书,发现她笑的直抖。
“看的什么这样开心。”
“诗词嘛咯咯咯......”
“头一回见读诗读成你这样的。”
宋瑾不依:“我念一个你听听,看你笑不笑。”
季舒白便放下书,仔细听宋瑾给自己念书。
宋瑾轻咳一声,刚要念出来,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这词......似乎不大好念啊。
“那个,算了,我不念了,等我学会写了,我写一个更好的给你看。”
季舒白听说她要写更好的,一时也想笑了。
“好,你写,我等着看。”
宋瑾说要写却没有动笔,倒是季舒白抓着宋瑾特制的银笔在书上慢慢写了起来。
临近午时,宋瑾今日起的早,尚未吃饭便已泛起困来,又不愿挪动,一手抓书做样子,一手抓扇时不时晃两下,整个人就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整个身子被人抱起,宋瑾在季舒白怀里调了个姿势,抱紧他的脖子嘀嘀咕咕。
“写诗......”
“嗯,写出更好的诗。”
哄她说着话就把人放到了床上,宋瑾两手东西都没松,抓着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季舒白无奈摇头,他饿了,只得先去吃饭。
宋瑾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斜,肚子里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这回不用人去催她,她已一个翻身醒来了。
人躺的久了,猛然起身晕晕乎乎看不清周围环境,只模糊见一个人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醒了?”
宋瑾呆坐着嗯了一声:“饿了。”
季舒白便起身过来调侃:“我当你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吃不喝来做修炼。”
宋瑾被调侃一番也不生气,由着他伸手帮自己勾去脸颊上的发丝。
虽临近秋日,可天气依旧有些燥热,宋瑾身上出了薄薄的汗,鬓发混了汗水,粘在脸颊上,在枕上一压,压出道道红痕来。
“你不是说要给我念诗么?知不知道此时可以念什么?”
宋瑾摇头。
季舒白和缓又温柔的声音响起:“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宋瑾呵呵呆笑两声,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继续念,我爱听。”
季舒白便又乖乖地念,及至最后两句“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念完后,宋瑾眼珠子蓦然睁大。
“吃饭,洗漱。”
宋瑾肚子饿了,得先吃了再洗漱更衣,不然吃完又是一身的汗。
季舒白跟在身边,慢条斯理的吃,宋瑾坐他对面,一边吃一边拿眼看他,脑子里想起刚刚那首诗来,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
季舒白惹出了宋瑾的歪心思还浑然不觉,宋瑾觉得这样正好。
端庄人做下流事,做了还不知道,这才最招人喜欢。
季舒白不懂宋瑾的心思,早早吃完便提前去洗漱,留着宋瑾慢慢吃着。
待宋瑾吃完后去浴房洗漱出来,外头天色已经渐黑,季舒白穿一件月白色氅衣立在栏杆边,望着远处鱼鳞白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