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季舒白还觉得怪异,不为别的,就为宋瑾那身男装。
心里想牵她,又总觉得像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断袖似的,便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宋瑾习惯了拉住他,他便也渐渐放开了,自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来勾住她的手指,人前也懒得避开,被人抓住玩笑了两回后,竟都渐渐习惯了他们夫妻这样,甚至有时会说些羡慕的话语来。
二人更加不避讳了。
一行人行至一座庙前,柴恒问大家都要上香抽签,宋瑾想了想,说她要上香,却不愿再抽签。
上一份签文她至今记得,如今已经不愿再提,眼下只是接过季舒白递给她的香,两人一道在佛前跪了。
宋瑾闭了眼,心中喃喃许愿。
要平安。
要健康。
要一切顺遂。
第172章 “我那日到底亲上没有?”
临近五月,端午将近,宋瑾位于玉泉街的那间铺子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她这个幕后东家自在的很。
季舒白坐在厅上,听着阿荣向他汇报今年都有哪些人家订了多少粽子。
邻里街坊订几斤的都是小生意,衙门里和柴家这等富户才是大单,动辄百来斤,随随便便来几户就够铺子里忙的四脚朝天的。
“铺子里人手可还够?”
阿荣道:“本来为了做蚊香生意,已经雇下不少人,如今都先停了,先把这阵子的粽子生意做完再说,目前还能忙得过来。”
季舒白点点头,又说了几户人家,直言若是有订便罢了,若是没有下订,便提前几日送上十来斤过去,只说是他的心意。
阿荣应喏去办,季舒白把人叫住,让青杉给了他一盒子东西。
“夫人备下的,你带回去,说是杜鹃能用的上。”
阿荣连声谢过,领了东西,这才出门去了。
宋瑾坐在湖心亭里,翘着二郎腿,脚尖勾着一只月白色绣花靸鞋,晃来晃去。
春云站在栏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一滴雨水落在她的头上。
“落雨了。”
宋瑾吃樱桃的手停了下来:“怪不得天气凉爽起来。”
又听春云惊呼:“有青蛙。”
一只手指向湖面,宋瑾站起身来也往湖里看,果见一片绿色的荷叶上趴着一只绿皮小青蛙。
“兜过来玩一下。”
宋瑾玩心大起,正要去找网兜的时候,就见季舒白自对面廊下的八角门里钻出,她挥手让他过来。
季舒白在廊下转了一圈,才终于绕到湖心亭上,见她穿一身奇装异服。
如果他知道后世的那些词汇,他就会把这些衣服形容成素白缎子荡领无袖衬衣,黑色棉布阔腿裤,倒是那双月白色绣花靸鞋他很熟悉,因为他脚上也有一双。
那是红杏的手艺。
她如今的手艺日渐精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前几日他特意从柴家库中选了一幅卢楞迦尊者画,并临摹了出来,好让红杏绣成屏风,眼下这类绣品深受女性尊者的喜爱,购买时也是相当大方。
如她自己所言,当真有了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人也从绣坊搬去了玉泉街阿荣的宅子里,无人约束倒是自在,只是一味的埋头苦绣。
宋瑾提起时笑呵呵地讲,往后说不定还要收徒呢。
只是眼下她既不关心红杏收徒,也不关心有多少人订了粽子,只是叫季舒白去看荷叶上的绿皮青蛙。
“好不好看?”
季舒白皱起眉头,青蛙有什么好看的?
宋瑾推搡他一下:“不懂欣赏。”
说罢在美人靠上坐下,脑袋后仰,任由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
雨势渐渐大起来,池荷跳雨,噼啪作响。
季舒白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召回。
“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自在。”
宋瑾笑笑:“你这个代理掌柜我很满意。”
季舒白在她身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章大人让你写的心算技法,写的如何了?”
宋瑾瞬间不笑了:“在写了在写了。”
季舒白淡笑着往桌上看去,隐约见着上头摆着一本书,明晃晃写着《词林摘艳》几个字,哪里有在写什么心算技法?
尽胡扯。
夏初的雨,带着微凉的风,惹得坐在湖上的宋瑾一个哆嗦。
“冷了?”
宋瑾抱紧光秃秃的胳膊,嗯了一声。
“去取件披风过来。”
春云即刻跑去了。
“刚刚在读什么?”
宋瑾挤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读了几首词曲。上回同卢夫人她们一道玩牌,又玩起了诗词,我想着总不能给你丢脸,所以发狠要好好学上一学,待到下回,我一定要她们对我刮目相看。”
季舒白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问:“那现在都学会了什么?”
宋瑾不吭声了,过了会子才坐直了身子,似在发狠一般:“你给我些时日,我定能给你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