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夫人一向与别的女子不同,一定不会介意的。”
季舒白却不这么想,她爱闯祸,自己没了官职,往后护她都难了。
他还没有想出如何去跟宋瑾坦白,就遇上了来接他的柴恒和卢骏年。
两人见他下船,都拥了过来。
“舒白兄,没事吧?”
“南京那头没动手吧?”
卢骏年抓着他的胳膊,转着他的身子要细看。
“没有,不至于如此。”
卢骏年一听,火了。
“我就说嘛,能有什么大事,只要周旋一下子,指定能好的,偏偏那个妇人......”
卢骏年话未说完,叫柴恒一扯袖子止住了。
“既然回来了,那便先回家吧。”
卢骏年在一边嘟囔:“那个家有什么好回的,我看咱们还是想想法子,该如何挽回这局势才好。”
季舒白听卢骏年说话听的云里雾里的,一时也没多在意,只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找人。
她并不在。
季舒白的脸上有些许落寞,无心与二人说话,仓促应付几句便要回家。
卢骏年本还有话要说,却被柴恒拦的死死的,等人走了卢骏年才开始埋怨他。
“你刚刚干嘛不叫我说?这事早晚他都得知道。”
“既然早晚要知道何必非得你说出口?”
“为什么不能?”
柴恒叹了口气,季舒白眼下是好了,可若是没有罢官的书信下来,他好不好得另说。
“给她个机会吧。”凭着宋瑾那张嘴,未必不能挽回颓势。
卢骏年听了也泄气的很:“那说好了,就两日,两日之后我去问问。她不坦白,我自己也要说。”
柴恒拿他没办法,只得说两日后他陪着去。
季舒白招了轿子回家,开门的刘老汉一见是他,眼泪差点儿没蹦出来。
“小主人,你可回来了。”
“夫人呢?”
“夫人这两日病了,在小院里呢。”
季舒白一听病了,便猜是为自己的事情愁的,眼下也顾不得跟刘老汉说话,拔腿就往小院里去了。
六月天气,紫薇甚好,知了不知藏在哪个枝丫里,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可是那个院子却不见半点儿人气。
安静的很。
“夫人?”
季舒白在院子里唤了一声,一个小小身影在门内出现。
是春云。
人只闪了一下,又立即跑了回去,季舒白抬脚便跟了过去,迎面几乎撞上杜鹃。
“夫人呢?”
杜鹃惊了一下,朝床的方向看去。
季舒白便没再问了,疾步走过去掀了帷帐。
宋瑾身子不大好,每日一碗浓浓的姜汤像是自我惩罚一般,喝下去之后便开始低烧不止,人也迷迷糊糊的,要醒不醒,整日整日的躺着,别说吃饭了,连出声说话都是问题。
这让她本就不易长胖的身子,此刻更像是被开水烫透的鸡,一手撸下去,身上仅存的一些肉便掉的一点儿也不剩。
不过两个多月,宋瑾已是脸颊发黄,眼窝深陷,瘦的几乎皮包骨,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的样子。
可那时候的她分明精怪灵活的很,而不是现在这样昏睡不醒。
一股恐慌感袭来,季舒白俯下身子,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耳边说话。
“阿瑾,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
宋瑾睡的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脸颊上潮湿一片,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睁眼,入眼便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你醒了。”
宋瑾面上有些呆滞,半晌不敢相信,等支起身子起来仔细看时,才发现当真是有些沧桑了的季舒白。
“阿瑾......”
宋瑾没等他说完便扑上去抱住人,一副干哑的嗓子哭嚎着,听的人撕心裂肺的痛。
杜鹃几人见状,便都退了出去,留他们夫妻二人说话。
可是宋瑾却没有开口,像知道早晚要被凌迟一般,能拖一时是一时。
她本想命人烧水,给季舒白打理干净,他那么整洁干净的一个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潦草样子。
奈何一副干哑的嗓子,一张口就给人即将吐血的感觉,季舒白便按下她,一面叫人烧水,一面叫人去请医官。
他要给宋瑾看病。
宋瑾的病再简单不过,肺火旺,一碗姜汤就足够让她烧起来,吃几碗降肺火的梨汤,再睡上几日便能好。
问题就出在宋瑾不愿意吃,凭着一场病,苟延残喘地延续这场婚事,直到两日后卢骏年在柴恒的陪伴下到访。
彼时季舒白已经把宋瑾抱回了他们成亲后住的那间小院,接连两日都日夜陪在身边,直到彩棠接到青杉在外头的传话,说是卢大人和柴大官人前来拜访。
当时宋瑾正就着季舒白的手喝茶,听了这个话身子一下就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