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打开帖子来一看,竟是文新,贺礼则是一份银酒器。
自己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杵到跟前来了,连贺礼都挑的不对付。
她就不能喝酒。
念着正月里,宋瑾并未发火,而是命张鸿安拣两份点心赏那小厮,就说帖子跟贺礼收到了,其他不用回。
就这样一直忙到元宵后,季舒白对她说“咱们回府衙吧”,宋瑾觉得如蒙大赦,欢欢喜喜地收拾走了。
日子恢复往常,宋瑾又做起了规规矩矩的夫人,无聊至极。
季舒白似乎看出来些异样,她与年前不同了。
那个时候她活泼好动,蹦蹦跳跳,即使外头下着雪也依然想往院子里头跑,跟吃饱了在野地里撒野的兔子似的。
可是一到府衙,她就像受了禁锢一样,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于是这天晚上一道用饭的时候,季舒白对她说:“正月里城里搭了不少戏台子,你若感兴趣,不妨约上夫人们一道去听听,多叫几个人在身边陪着。”
宋瑾听不惯这里的戏,但不妨碍她想出去走走,于是答应了下来。
二月十五是为花朝节,在明代虽已不再大肆庆贺,宋瑾还是借着这个机会邀了柴夫人一道去灵岩寺进香。
却不想裴姑娘提前两日也送来帖子,要在那日一同前往,于是三人同行。
二月中旬,杜鹃勃发,上山路上宋瑾掀了轿帘去看,果然姹紫嫣红满山坡,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腊月里林夫人请了媒人去给裴家提亲,谈的十分顺利,如今的裴姑娘只等着嫁人。
因为听闻那位公子人品样貌都不错,家世又不俗,所以很是高兴,趁着花朝节邀宋瑾出来走动。
花朝节给观音进香,有求子的意思在。
柴夫人是一贯的乐呵呵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陪宋瑾这个不大富裕的官夫人出来游玩,今日出门竟穿的比以往素净些。
三人在寺前下了轿子,一道去进香。
出来时柴夫人便调侃起来。
“要给裴姑娘道喜了,等嫁去了京城,只怕我也来不及恭贺了。听说那位林公子是林知府的长子,品貌学识样样都好,跟你那就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夫人莫要笑话我。”裴姑娘不禁逗,说两句便要脸红。
“可曾定下日子?”
裴姑娘道:“如今知府大人在苏州,林公子在京城,要想置办亲事,总得在一起才好,所以日子还需再商议。”
“那就让林公子到这苏州来成亲好了,反正他爹娘也在这里,有什么要紧。”
“那可不成,林公子还得科举呢,眼下离不开京城。”
柴夫人一想,也是,这才是大事。
千里迢迢跑来苏州成亲,再回京城科考,的确不妥,便没再追问。
宋瑾的心思一直放在周围景色上。
灵岩寺位置高,今日天气又好,三人在高处的亭子上坐着,晴空万里的日子,宋瑾几乎能一眼看见太湖的模样。
忽然手肘叫人碰了碰,柴夫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
“那人是谁?我瞧着一直盯着你呢。”
宋瑾不明所以,转头一看,正是文新。
莫名生出一股火气来。
“我去跟他说两句话。”
宋瑾起身往文新身边去了,文新见他过来,弯着腰笑:“季夫人,今日甚是凑巧,竟在灵岩寺遇着你。”
宋瑾笑笑:“是啊,好巧。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会在人前盯着她看了,看的她心烦。
“是这样,在下正在寻一门生意做。夫人在衙门里,想必许多事情亲自办来不大方便。您是知道我的,从前我就帮我姑姑放债,这里头我熟着呢。若是能得个机会,定能帮夫人赚上一笔。”
宋瑾听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穿的不算寒酸,但也有可能这是他最好的一身装扮。
“你是要给我你介绍衙门里要借银子的人呢,还是要我给你本金呢?”
文新见她不拒绝,立即喜笑颜开:“都成,若是夫人可以介绍一些要借债的人,在下一定回报丰厚。当然,也可以是小的帮夫人去放债。”
宋瑾听了掩唇一笑,这就是本金都没有的意思呗。
“你容我想想吧。”
宋瑾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着文新如今使劲巴结自己的样子,估摸着是在文雅那里受了挫,要重新拜山头了。
也好,我就给你立个坟头。
宋瑾重新回到亭子里坐下,柴夫人问及是谁。
“一个多长了一条舌头的人。”
一句话勾起了柴夫人的兴致,宋瑾也没含糊,反正都不是外人,便把他当初到季舒白面前污蔑自己的事情一说,她当然不承认自己真的被文雅许给他过,于是说的两个人都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