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摇摇头:“我辨不出来,大人脸上一向沉的很,是青杉叫我在这里候着你,叫我见你回来就告诉你的。”
宋瑾想完了,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翻她匣子做什么。
正踌躇间,就见青杉从里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她,小跑过来道:“夫人回来了,大人叫您呢。”
“大人可生气了?”
青杉老实道:“嘴上没说什么,只是问您去了哪里,若是回来早早去见他。”
宋瑾心慌的漏跳了一拍:“给我泡杯茶,要顾渚紫笋。”
这时候想起来讨好人了,然而青杉皱眉道:“夫人,我才送进去的。”
好端端的跟她抢什么送茶。
宋瑾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待到门口时叫身边下人都不必跟来,她自己进去挨骂就好。
季舒白此刻正坐在左侧的小书房里,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宋瑾挪着脚步贴墙移过去,走至花罩边便不再往里。
“大人......”
季舒白抬头就见宋瑾倚在花罩上,一步也不肯往前挪,便知道她已知情。
他放下笔,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住一张纸,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房契吧。”
“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房契的名字是陈新荣?东西又为何在你这里?”
宋瑾咬着嘴唇,想着要怎么去跟季舒白解释,拿他们的银子给她娘买房子,却又不想买成婚内共同财产,于是不得不找个代持人。
“那个......他,”宋瑾绞着手指:“你不是不能在苏州置办田产嘛。”
“可是从家里取些银子给丈人买个普通宅子,问题也不大。”
宋瑾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不孝事迹。
两声清脆的手指叩桌声响起:“过来。”
宋瑾磨磨蹭蹭地从花罩外头挪进来,却又不敢往前了。
“再近些。”
宋瑾又挪了两步。
没有抬头,先听见一声叹息,接着是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站到面前来。
季舒白身子微俯:“告诉我,为什么买在伙计手里?你放贷给他了?”
宋瑾艰难抬起头,迎上季舒白的目光,只一瞬又瑟缩了。
她垂下头,低声嘟囔:“没有放贷,反正买在阿荣那里,爹娘都能去住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买给你爹娘?”
宋瑾没答话,垂着脑袋,手指揪着衣摆。
忽然揪着衣摆的手被人握住。
“你怕你爹纳妾,怕妾室生个儿子,怕你娘受委屈?”
季舒白把宋瑾难以说出口的话一下说完,倒叫宋瑾惊讶起来,仰起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季舒白竟没有生气,只是伸手揽过她:“你呀,有你在,你还怕你娘受委屈么?”
“可我又不能时时回去看着,我娘又不听我劝。”
“你劝她什么了?”
“我叫她不要事事都顺着我爹,该阻拦的时候要阻拦,可她不愿意,就是觉得我爹该有个儿子,纳妾也是......”
话未说完,宋瑾明显感觉搂在腰上的那只手僵住了。
“你是,这么劝你娘的呢?”
宋瑾咽了唾沫,小心思暴露了。
“我怕我娘受委屈嘛。”
这何尝不算一种孝道呢?
季舒白哼笑了一声,腰上的手用力的些:“原来我夫人日日想的都是这些,怪不得身上不长肉,确实消耗心力。”
宋瑾一仰脖子:“你笑话我?”
季舒白笑意更甚:“你这么做,就不怕你爹知道了要生气?”
宋瑾有些心虚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也跟着不清晰起来。
“那我就说是你叫我买的,想多几间铺子收租。”
季舒白气笑了:“你这是叫我替你背黑锅?”
宋瑾再次仰起脸:“可不可以嘛?”
“这个嘛,”季舒白佯装严肃:“看我心情了,我今日心情可不大好。”
“那你快点儿好起来。”
“你总得为我做点儿什么吧?”
于是这晚季舒白多了一碗餐后点心,是从未做过的姜汁撞奶。
秋天里喝一碗辛辣暖热的姜汁撞奶,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了,季舒白心情当真好了许多。
“这个不错,从前也不见你做给我吃。”
“若是早早都显露出来了,今日岂不是没有办法哄你高兴了?”
季舒白笑笑:“那可还有别的哄我的法子?”
宋瑾凑过来悄声道:“你可知这姜汁撞奶有何功用?”
季舒白眼珠子转了转,摇头说不知。
宋瑾得意道:“传闻它可以丰胸。”
季舒白差点儿没一口呛死。
这天夜里,二人一道躺在床上,宋瑾双手搂住季舒白的脖子伏在他胸口处,被季舒白问起白日去了哪里,在外头跑了一天,也不陪他用午饭,语气里颇有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