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东西的人可还在,谁来的?”
杜鹃答了,是阿荣。
一对小夫妻,硬是叫宋瑾给分开了。
每逢休沐,阿荣都会找理由往这边送东西,就想着能见一面,今日总算碰上了,杜鹃却未必时时抽的开身,此刻只能由阿荣在外头门房里头候着。
一想到这里,宋瑾也有些愧疚起来,匆忙吃了饭,跟季舒白说了一声便带着杜鹃往前头去见阿荣。
宋瑾要打听的第一件事便是铺子里的情形,还有她那个爹。
自从成亲后,老陆便不再来季家老宅做园公,老丈夫亲自侍弄,季舒白也不大乐意,可眼下也没有旁人能顶上,只好暂时搁置。
老陆没了活计倒也不愁,不是还有个铺子和女儿嘛,索性在家喝喝酒,跟邻里吹吹牛,一张脸常常红着。
铺子里新请了三个伙计,孟齐常在厨房里待着,因为陈婆子暂时歇下了。
她不大适应不干活的日子,更不想要被人伺候,就常常换了衣裳在厨房里帮忙。
老陆便骂她有福不会享,天生贱命。
宋瑾听了之后久久无言。
她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的太狠,比如洗澡沐浴叫人擦身子,她恨不得下人都不要出现。
“我爹可有再提纳妾一事?”
阿荣皱起眉,道:“今年春末咱们一道去地里收割了艾草,后来就没听他再提了,不过......”
阿荣说话吞吞吐吐的,从前就有的毛病,非得宋瑾逼一下。
“不过什么?”
“老爹似乎对春云有些意思。”
“什么?”
昔年,老陆跟春云的爹都是柏家奴仆,早就认识了。今年老陆因为宋瑾而生出些许得意,到了城外地里头难免要显摆一场,于是就显摆到了春云她爹那里。
春云她爹也不是个善茬,见着老陆显摆,直言知道他女儿有些门路,还承诺自己女儿将来没准儿能嫁个官家人的事一说,倒把老陆给说愣了。
于是两人一对账,老陆这才得知春云早就在自己手里了,而自己竟不知情。
他知道此事后也不言声,毕竟春云还要几个月才满十四岁。
浓眉大眼,粉面春生的一个小姑娘就在自己手里,他还纳什么妾啊,只等着明年日子到了,来找宋瑾把人领走就是。
这番话被宋瑾知晓后,气得差点儿头顶冒烟,一个椅子扶手几乎叫她拧歪。
劣根性,不死不改。
“我爹,当真是这么想的?”
“听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左不过是你的丫鬟,他是......”
“把话说完。”
“......他是你爹。”
阿荣的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似的,宋瑾还是听清了。
草!
最恨这句话了。
爹爹爹,爹你大爷!
宋瑾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拉着脸想了半晌,见阿荣在底下战战兢兢的,忽然心生一计。
“阿荣,你同杜鹃刚刚新婚,这般常年分开也是不好,总该有个着落才是。难道将来有了孩子,也这样分隔两处么?”
阿荣怎会没有打算,可是宋瑾把人带走了,他能有什么法子。
宋瑾合宜地提了一个点子:买下一座宅院,离这老宅不要太远,也好叫他们夫妻二人常常团聚。
阿荣一听傻了眼,他连三十两的欠债都还不起呢。
宋瑾莞尔一笑:“我既说叫你买,自然有法子帮你。”
宋瑾支招,要他在老宅附近买一间三进院落的宅子,门口最好有三到四间铺子,不要太偏僻。往后等杜鹃将底下人调教妥当,会时常叫她出来,好让二人团聚,而他自己则管着几间铺子的账,工钱也可涨一涨,岂非方便。
阿荣听了这法子是好,可是银子从何而来?
三进院落,至少得三四百两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银子你可以跟我借,等买了院子便用房契来抵押,至于利钱嘛,我不收你的。”
阿荣一听,直接往下一跪:“这叫小的如何受的起。”
杜鹃听了也是跟着一跪,连连磕头感恩。
这个做法,等于是无偿住着宋瑾的房子,同时帮她打理着铺子。
房子更大,铺子更多,工钱更多,手下管的人也更多。
宋瑾轻笑一声:“别急,若是想跪,你们跪另一个人好了。”
她要阿荣跟杜鹃认了陈婆子做干娘,要养在身边尽孝的那种。
老陆没有儿子,这成了他理直气壮纳妾的底气。
陈婆子性子弱,只知道服从,宋瑾能拦得住老陆娶了红杏和春云,却未必拦得住别人,她得想法子让她娘有个退路才好,不然等新人进了门,万一欺负了要怎么办?
阿荣便是这个退路。
给银子买院子,让他开店做生意,同时替她孝顺她娘,自己也能多个进项,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