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哪有不得空的道理,嘴都快笑歪了。
时机这不就来了嘛。
她一直想有机会把菜给其他的豪门富贵尝一尝,这样将来机会多些,年酒就是一个大好时机。
长洲县里估摸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被柴家邀去,到时候只要有那么两三个人喜欢上自己的菜,那不就是机会嘛。
宋瑾一想到这里就乐的睡不着觉,腊月二十九还跑去卖牛奶的人家订牛奶,说她年后要用,切莫耽误。
自从那日在季家见过季舒白一面后,宋瑾就没再见过他。
一个原因是季舒白忙碌,原先拿事务繁忙推掉的一众客人如今是不得不见了。
二个是宋瑾也忙着做生意备年货,所以没空去找他,接下了柴家这笔生意后只怕是更加没空去找他了。
等到了大年三十这天,铺子里歇了业,大家伙儿只做今天要吃的年夜饭。
几个伙计倒是都留在了铺子里,宋瑾同意他们饭后领了红包可以各带一条腊肉回家去一趟,但是初三她就要去柴家,这回带的人多,大家是别想歇的。
能吃上丰盛的年夜饭,又能领个红包,还有腊肉,这比从前为奴的时候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因此各个都盼着晚上的年夜饭。
这天上午,宋瑾正带着人在厨房里忙碌,她开始慢慢传授些厨艺给杜鹃和春云,两个人都已经能做一些她的拿手菜了。
忽然外头一个贴门联的伙计进来传话,说是青杉来了,宋瑾忙把锅铲递给杜鹃,她得出去一趟。
青杉手中捧着一个描金拜匣,不用想也知道是季舒白派他送信来了。
“我家大人说了,这东西是给陆姑娘的,姑娘收下便是。”
宋瑾依言接了过来,匣子里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牵牛紫缎子面勾莲纹腰圆荷包。
她取出荷包,能闻见一股幽香,等仔细嗅过方才发觉是那日自己提了一嘴,说很喜欢的清苦香气。
“大人说了,若是姑娘忙碌,不必急着回信,等大人忙过这阵,会再来信的。”
宋瑾谢了青杉,又从怀里摸出两三颗散碎银子给了他,说是除夕夜讨个吉利,青杉谢过了方才回去。
宋瑾没有去看那信,而是先端详起荷包来。
荷包口有几个装饰,几个碧玉珠子串在紫色的缎带上,像她那日戴的竹叶簪子,她很喜欢。
她把信和荷包一起放在卧房的枕头下,打算等忙完了今日再去细看。
这天晚上的伙食尤其丰盛,往日宋瑾舍不得做的菜今日都做给了大家来吃。比如清蒸鲈鱼红烧肉,糯米排骨白灼虾,就连米饭都是用的腊肉丁煮的,咸香扑鼻。
开饭前要照旧先点炮仗。
伙计早准备了一根长竹竿子,叫春云抓住一头站在屋里,另一头挂上长长的鞭炮伸在街头,引信一点燃伙计便蹿了进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猩红的鞭炮纸屑炸了一地。
这一日,苏州街上处处飘红,一片喜气。
开饭前老陆将红包派发给大家,里头的东西不多,讨个吉利才是要紧的。
一群人围桌坐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宋瑾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愉快了。
众人举杯,宋瑾以茶代酒,说出她明年的愿望是赚大钱,多买地,买宅院,搬新家,开大店。
大家笑话她,一次愿望许的太多,菩萨要记不清了。
这天夜里众人吃的开心,伙计们也不回去了,就在铺子里围着一盆炭火闲聊。
孟齐说他想娶个娘子,像阿荣那样有人暖被窝的才叫过日子。
张鸿安抢着说他也一样。
阿荣则想有个孩子,想当爹,叫杜鹃拉扯着不让再多说,嫌害臊。
春云说她想元宵节去看灯走桥,这一回大家都说准能行。
临近子时,众人也都聊不动了,宋瑾也拉着春云回了卧房。
春云一回卧房就拆开了老陆给的荷包,说是老陆给的,其实是宋瑾在兑店换的铜钱,一水儿的金背。杜鹃手巧,将铜钱用红色丝线串联起来,竟编出个游鱼的造型,预示着年年有余,就连那荷包也是她缝的。
裁缝铺子里的边角料,她拿几个铜板去换回几片大的,拼拼凑凑缝出好几个荷包来。
相比老陆给的红包,宋瑾更在意的是她枕头下的那封信。
她搬了把凳子在床头,人躺进被窝里,春云热乎乎的身子贴着她,在一片温暖中,宋瑾摸出了枕头下的那个荷包和信,借着莹莹烛火拆开细读起来。
“上次一别,已经数日,本欲到店听你说书,可青杉回话说你近日忙碌,并不再说书。我又被朋友缠住,不得脱身,每日疲于应付,尽说些常言常语,因此倍加怀念你怪言怪语的日子,只恨不得与你相见。正月只怕繁忙,年酒邀约不断,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卢兄因你的题目而挠去青丝甚多,下次相见盼你留情,中年苍老,饶他一回吧。上次你言香包甚好,此次奉上一枚,盼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