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有一台小石碾,是从前磨碳粉和艾绒的时候买的,早已清洗干净,如今正好拿来磨花生粉。
一勺盐,三大勺的糖一并加进去磨了,磨了两道功夫,直到手指捻起来没有颗粒感才算够细,对于最后该用什么油去调和,宋瑾发了会子愁。
原本可以用玉米油,味道轻,可是她又没有。香油味道太重,她觉得抢味了,于是选了融化的猪油来拌,这样一冷下来便凝固了。
反正如今他们又不会干吃花生酱,还不是放在粥里吃嘛。
宋瑾在第二日做好了花生酱,又带了一大碗板栗和其他物什,兴致冲冲地往季家去了。
人到的时候,季舒白已经在厅中候着她了,像是知道她会来似的。
“季大人,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这里四面透风的,也不怕冻着。”
季舒白手上握着一个暖炉,看见宋瑾进来叽叽喳喳地便想笑。
“今日有什么好吃的?”
“潮汕铁锅粥,板栗炖鸡汤。”
“板栗?那不是秋天吃的么?”
宋瑾笑着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罢人就往厨房里头去了。
陈妈妈帮着杀了鸡,切切成块,宋瑾剥了板栗,一起用文火炖上了,陈妈妈见了也是好奇。
“这大冬天的,咋还有板栗,可别坏了。”
“坏不了,我都看着呢。”宋瑾说着话,往陈妈妈嘴里塞了一颗剥干净的板栗:“尝尝,可甜了。”
陈妈妈咬了一口,清脆的一声响。
“嗯,是好吃,甜丝丝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己存的,打算腊月里拿来卖。”
“哟,这冬天里卖,要贵些吧?”
宋瑾想了想道:“十文一斤,您看怎么样?”
陈妈妈大笑起来:“你这小妮子,这是要把板栗当盐卖呢。”
宋瑾嘿嘿笑着,她想好歹要把人工费和瓮的钱给赚回来吧,明儿她就叫伙计挑到街头去卖,若是卖的好,明年再存更多的。
今日来的早,距离午饭还有些时辰,宋瑾便用热水泡了米,炉上炖了鸡之后去找季舒白了。
人就在廊下候着她,见着人奔来,笑问:“今日不会有辣椒吧?”
“今年没有存,但是明年就不一定了。哎呀,我想起来了,你说要帮我跟柴家商议的田垄种艾草的事呢,说定了嘛?”
季舒白皱起眉头,佯装为难:“这事有些难办。”
“哪里难办了,我可以付他银子的呀。”
“主要是也没见人贿赂我呀,而且你早些时候都不理我了,我以为你不想要了呢。”
“谁说我不想要了,我跟你斗气不代表我不想赚钱呀,而且我不是给你煮了鸡汤嘛。”
季舒白长叹一声:“我还是头一回见人用鸡汤贿赂的。”
“你就说管用不管用嘛。”
季舒白抿唇一笑:“管用,特别管用。”
这天中午,宋瑾给做了潮汕口味的粥,一罐子鸡汤,白菜嫩叶煮的皮蛋豆腐汤,里面还加了咸鸭蛋,以至于汤汁看起来呈一片嫩黄,再切几片咸瘦肉放进去,鲜味虽比不上春笋,却也别具风味。
然而季舒白却不满了:“怎么都是汤汤水水的?”
“你是病人,不宜多吃。”
“我病好了。”
“那你怎么不去府衙点卯?”
“你总催我走。”
宋瑾笑笑:“待会儿,待会子我给你吃个你没吃过的。”
宋瑾在锅中停火的时候,往灶膛的火堆里埋了几个洋山芋疙瘩,等熟了以后掰开来,直接吃,或者舀出来拌上糖都可以。
季舒白既然爱吃土豆泥,没有理由不爱这个,就当饭后甜点了。
饭桌上,季舒白给宋瑾说了柴家的意思,答应给地方种艾草,但是不能影响桑叶采摘,至于回报,只要每年往她家里送五十斤普通蚊香就好。
宋瑾一听,这买卖划算,五十斤蚊香里至少有三十斤的炭,那才多少铜板?一看就知道柴家看着季舒白的面子上不打算收田租,只是又不便直说,便找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让人看起来钱也付了,面上好看些。
主要是宋瑾面上好看些。
宋瑾看的明白,积极地给季舒白舀了一碗鸡汤。
“你尝尝这个板栗,我秋天里存下的。大人若是喜欢,我给您送几斤来。”
季舒白笑着接过了:“你还不如送去给柴家,反正他家什么新鲜东西都想试试。”
“我明儿就送。”
“那卢大人哪里呢?”
“啊?”
季舒白忽然提起了卢骏年,把宋瑾给说懵了。不是舍不得,而是昨儿个二人才吵过架呢。
“昨日你同卢大人争执一场,虽只是小口角,但他到底是官,你听我的话,给他赔个不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