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推进一步,宋瑾更享受现在的时光,那种秘而不宣,不考虑过去,不忧心将来,就只是单纯的享受当下。
若是再进一步,难免要揭穿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会被大家关注,到时候只怕定了关系,少了自由。
她才不要丧失自由,一生一世做个后院夫人,稍有行差踏错都要被人指责,那得多无聊。
规矩嘛,让季舒白守就好了,她乐意做个野燕子。
天气转凉之后,宋瑾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她又买了几口小瓮,打算分批次制作皮蛋。
十月里诸人都要换上厚衣裳,好在她重新叫做的褥子到了铺子,晒过之后蓬松厚实,夜里跟春云挤在一个被窝里暖和无比。有一夜春云竟热出鼻血来,可心里依然高兴。
因为跟宋瑾窝在一个被窝里,她就不用被老陆唠叨做被褥费银子了,宋瑾私下做主给她做了件袄子,人小,费的布料和丝绵都少些,宋瑾还是执意做大一点,这样来年还能穿。
等到了十一月里,宋瑾开始着手做起了腊肉。
一大片一大片的五花肉买进了家中,她提前空出一个瓮来,洗洗干净,晾干了水份,准备开始做腊肉。
中国地方大,做腊肉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就拿苏州来说,他们会做五香酱肉,那是不用晒的。
可宋瑾做的不是五香酱肉,而是选的一种最简单的腊肉,也不需要什么香料,用盐和烧酒就能做。
五花肉要切成拳头宽窄的长条,方便腌入味,将来也好切。肉条放进瓮里,用烧酒擦洗一遍后倒出酒来,开始撒盐。
盐要多,这样肉才不会坏,保存的更久。盐撒下去之后要用手用力的揉上一会子,这样更容易入味,将来若是吃的久,盐进了肉里才不会发霉。
宋瑾把这归于穷人的智慧。
等揉好了,那肉就一层一层地码在瓮里,腌上几个时辰,然后取出来,一头扎个洞,用绳子穿过去,打上结,便能拎着走了。
有些人不爱吃的太咸,那就在热水里过一遍,洗去表面的盐,这样吃起来会更好下口。
然而也有很多人是不洗的,因为咸一些更下饭,与穷苦地方用咸菜下饭是一个道理。做的难吃些,才能吃的久一些。
宋瑾给过了一遍热水,才叫挂到天井里头去晒,若是日头大,要不了几日便能吃上了。
十一月中的时候,季舒白照旧写来书信,请宋瑾往家中一叙,宋瑾毫无防备地就去了。
这一回季舒白人在书房里,眉头紧锁,手上捧着一本书,看的面上一片惨白。
宋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副景象,却全然不在意,乐呵呵地叫了声:“季大人,在瞧什么呢?”
季舒白抬眼,看了眼来人,无声地将那书反扣在桌上,金瓶梅三个大字进了宋瑾的眼。
一瞬间,宋瑾觉得背上湿透了。
“呵呵,好......好看么?大人。”
说话间,人已经往门口退去了。
季舒白坐在太师椅中,只看着宋瑾不说话。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什么“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也就算了,毕竟她从前可是当着自己的面背《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的人,对于她的品行......【1】
嗳,她的品行,一言难尽啊。
可是那潘金莲也着实过分了些,谋害亲夫,计杀官哥,出轨小厮,淫乐放纵,毫无品德,她怎么还能夸呢?
季舒白放了书,哀叹一声,一手撑着脑袋歪在桌上。
怎么办?好像从良失败了。
“大人这是怎么了?若是不想说话,不得空说话,那奴家今日先回吧。”
“坐。”有气无力的一声,宋瑾缩着脖子坐下了。
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何必呢,后世人骂了那么多年,这刻板印象根本不可能改过来。开放的现代都是那副德行,何况在这封建大明呢。
这不是找死么。
死嘴,尽惹祸,叫你显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大人......是在为什么而烦恼么?”
季舒白闭上双眼,确实烦恼。
“你说,你认为这潘金莲也可当英雄?”
宋瑾琢磨了会子,认真道:“若是与水浒中众好汉相比,她的确不差分毫。”
“后院之中计杀幼儿,与小厮厮混,这也算英雄行为?”
“我没说杀人是对的,梁山好汉不也杀人么,可他们却是好汉,金莲却被冠以荡1妇的罪名,我觉得这不公平。再说了,杀幼儿的事情又不止她一个人做过,那黑旋风都将小衙内一颗脑袋劈成两半了,还有那武松,老老少少杀了个干净,孩子也没有放过,这样说起来,西门庆的品行与那张都监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武松杀了两个可以不算,金莲杀了一个就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