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份银钱,他们也好早日还清债务。宋瑾又缺人手,自然没有不依的道理。
直到此时,宋瑾才算歇了口气,一门心思盘算着要赶在八九月份,秋老虎正盛的时候赚一波大的。
除去店中客人以及街坊邻居,宋瑾又打起了有钱人的主意,于是特制了一小批蚊香由柴家的伙计带了回去,她料定柴家不会不认这笔小账,毕竟五十两的赏银都给了。
所谓特制,其实就是增加了香料。
普通版是原生艾草味,特制版为了卖的贵,也为了与普通人家区分开来,特意增加了迷迭香。
这香料一加,价格成倍上涨,普通人家卖不动,这是专供富贵人家的。
这桩生意虽累,但宋瑾做的开心极了。
相比较柴恒看在季舒白的面子,给了她极大的赏赐,这笔实打实靠自己赚来的银子让她飘飘荡荡的自尊一下落了地,她又心安了。
就在陆家食铺欢欢喜喜忙忙碌碌间,一份帖子送到了宋瑾的手中。
红杏要成亲了,请宋瑾前往观礼。
这是她当初拜访时说好的,如今果然送来了。
宋瑾心中高兴,挑在那日穿了自己平日里舍不得穿的那身远山紫的直身衣,为防止迷路,又叫上阿荣,还有一个爱凑热闹的春云,在把当日的奶茶交给差役后,三人便一块儿往红杏家去了。
今日的红杏家极为热闹,竹篱笆院墙里头摆满了桌椅,一众亲戚早早前来恭贺,宋瑾递上了自己的那份贺资后便被人指引着地方先坐了喝茶。
宋瑾有些好奇红杏今日如何装扮,偏偏她又是个男装,不便进入房间,便指使春云进去瞧瞧,也好说说话。
春云答应着去了。
宋瑾一边喝着茶,一边同阿荣闲聊。
阿荣过些时日便要成亲了,眼下对于这边的仪式也是相当好奇,毕竟他马上就要经历了,因此看的兴致勃勃。
迎亲的队伍要在傍晚才会来,宋瑾耐心地候着,结果新郎还没等到,先等到春云从屋里鼓着腮帮子出来了。
“怎么了?见着新娘子不高兴啊?”
春云嘟囔:“红杏姐姐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啊?”
春云仰起脑袋,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用力思考着,一时也说不清哪里不高兴,只道:“我见她在哭。”
“在哭?”宋瑾和阿荣都惊讶起来:“你可问了为什么?”
“我问了,她不肯讲。”
宋瑾看着正在迎客的红杏爹娘,满脸的喜色,不禁皱起眉头来。
“是不是红杏有了喜欢的人,又叫她爹娘许给别人了?”
阿荣这样猜着,毕竟若是杜鹃未能嫁给他的话,只怕那日也是要哭的。
“从前不曾听说过呀。”
宋瑾之前在食鼎楼与红杏算亲近的,夜里都在一张铺上,从未听说她有什么心仪之人,怎么今日倒哭起来了?
宋瑾不解,又不好进去问,只得干坐着等待,这一等,便等到了迎亲队伍来。
远远的,宋瑾听见外头路上炮声阵阵,锣鼓喧天,待她站起身来,伸长脖子从篱笆院墙往外看去,就见村中小路上长长的迎亲队伍。
前面一班鼓乐队伍敲敲打打,后面紧随一人。宋瑾看他穿着一身青色缎地大袖袍,肩头挂着红,玄色方巾上簪了一对金花,骑在一匹马上,整个上半身晃晃悠悠的,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打眼看去,像是一根软烂的面条,细细的,坨坨的,要烂了似的。
宋瑾的眼睛落在那人的脸上,越瞧越不对劲,她扯了扯身边的阿荣。
“阿荣,这新郎官是不是不对劲啊?”
阿荣也皱着眉头:“这人怎么看起来病病歪歪的?”
旁边有凑热闹的人听了去,接过话茬道:“不病病歪歪的能叫刘老汉捡这么大个便宜?”
“什么便宜?”
“冲喜啊,那聘资抬了好几箱子进屋,给他乐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凭空一个响雷炸在宋瑾的头顶上,那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和热闹喧天的鼓萧声瞬间都消失了,宋瑾只听见耳边嗡嗡地直响。
冲喜......
一个很久远的词汇,像是一只带毒的蜂,突然扎进宋瑾的世界里,扎破了她的幻想,扎的她一哆嗦,浑身尖锐地痛起来。
她呆在那里,已然忘却今日是来凑热闹的。
大红的喜服,绡金的盖头,红杏被媒人牵着坐进了一顶红罗帷帐的暖轿里头。
宋瑾如梦初醒一般,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然而没人理她,她抬脚要跑,却被人拦住了。
“掌柜的,今日可不兴闹事。”阿荣拉住了她。
“人家成亲,爹娘定下的,吉时到了,岂有等等的道理?”旁边人也跟着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