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要求,做饭的银子另付,季舒白答应了,接着又问她铺子经营的如何。
“生意兴隆。”
宋瑾是这么概括的,接着起身,将那竹椅往旁边一推,开始挥舞着双臂给季舒白说起自己伟大的事业。
说她是如何把油炸花生米推销进其他酒楼的,说她是如何重新跟柴家搭上线的,说她又准备做哪些新点心的,说的抑扬顿挫,两袖齐舞。
知道的说她聊的是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将军又占下了哪座城池了,站在那里振臂高挥。
季舒白见她这样,不禁好奇地问:“你不是要说书么?准备的如何了?”
“我过几日便说。”
“打算说谁的故事?”
宋瑾抱怨:“就你给我那薄薄的一本,还不够说清楚九纹龙是怎么上梁山的呢。”
“谁叫你不来取的。”季舒白觉得怪她自己,取书不积极。
宋瑾嘴一撇:“我现在就拿。”
季舒白这回没客气,抱给她厚厚的一叠,压的宋瑾双臂往下一沉,接着弯下腰来,嘴角噙着笑意:“抱在路上慢慢走。”
宋瑾皱起眉头,手上紧紧抱着那些书。
沉,真沉。
“你好好看,到时好好的说,我要去听的。”
“啊?”
“你啊什么?你拿的我的书,我去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好好看不行么?”
“行,当然行。”
宋瑾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说书的主题是:论梁山好汉的真面目。
“那就好,可别叫我觉得这书白借了。”
教导主任的臭毛病,也不知道几时才能改掉。
唉......
“大人,今日这点心如何,若是喜欢,我明日做了往府衙送去,你帮我送送其他人呗。”
季舒白坐回太师椅中,看了眼书案上的糯米糍,开始挑起了刺。
“芝麻抢味了。”
“哪里抢味了?”
她明明看他吃的挺香的,可季舒白给她解释。
芝麻太香,压过了桃子的清甜,味道太混,不如单独来的好吃。
“行,下次给你换黄豆粉,那个香气淡多了。”
一场心思白费了,还是得依老法子来。
第99章 这是尽拣选着污点说呀
宋瑾说书的计划就安排在几日后。
铺子里买了酒水,上了桌椅,留出大半空间来摆放,靠门口的位置摆着油炸花生米和五香蚕豆,焦香四溢,两个伙计已经在门口吆喝着喊客了。
宋瑾说书的台子也简单的很,她不坐着,而是站着。身前摆了一张小桌子,放了茶水,不点油灯,光线暗暗的,她站在那里,手里抓着把扇子,叫人根本看不清脸。
站着说书是宋瑾的习惯,就像上台演讲一样,没有一个身份抬着,就会觉得坐在那里讲会没有气势。毕竟她也是初入这一行,得慢慢适应着来。
宋瑾就着这么一个简陋的台子,手中抓着季舒白赠的那把扇子,扇子一撒,就这么开讲了。
季舒白在宋瑾第二日往府衙送点心的时候便已知晓她要开始说书的日子,兴致所起,这日天刚擦黑,他便换了常服,带着青杉,让一顶轿子抬着到了古槐巷里。在青杉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间陆家食铺。
铺子不大,但整洁干净,几张桌椅板凳摆的整齐,却非簇新的。
宋瑾选的二手的家具,让伙计们专门去找当铺里没人赎的那种,结实能用就成。
他择了一个角落,青杉替他擦了凳面,他才坐了上去。
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五香蚕豆,还有宋瑾特意为他备下的黄金玉米烙,添了一碗南浔酒,也不吃,也不喝,就坐在那里摇着一把扇子,静静地听宋瑾开讲。
然而没听多久,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渐渐的那扇子也不摇了,脸也白了。
再看桌后的宋瑾,手舞足蹈,兴致盎然,一张嘴一张一合,根本停不下来。
“说起那宋江,我看还不如在座的各位。”
“论模样,他面黑身矮,因此得了个诨号,人唤他做黑宋江。”
“论智谋,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
“此人最好演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假忠心。”
“身为押司,却与劫取生辰纲的晁盖勾勾搭搭。待上了梁山落草为寇,却又想着要为朝廷效命,接受了诏安,最后害的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叫人哀叹。”
“众人说他刀笔精通,吏道纯熟,细究起来,全是那纸上谈兵的本事。又说他爱耍枪棒,习得诸般武艺,真用起来,那也是洋相百出啊。”
“话说那宋江三打祝家庄,若不是有那豹子头林冲挟了扈三娘,只怕咱们这位宋公明就要被一女子撂下马背来,届时定要大喊‘孩儿们救人啊——’。”
底下坐着诸人哄堂大笑起来,唯有季舒白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