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急急补充一句:“但是妄想当奴隶主的心,哪里都一样。”
“那没有家奴乳娘,你们怎么办?谁来喂养孩子?谁来生火做饭?那岂不是同村民一样?”
好一个何不食肉糜,哪怕是季舒白这种打小生活困顿快揭不开锅的,那也是有家奴的。
宋瑾咂摸了一下嘴,怎么说呢,还真是有点像,都是无产阶级嘛。
“那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季舒白听了这话,身子往后微微一仰,眯着眼睛看向宋瑾。
他搞不明白,对宋瑾而言,那个世界究竟有什么好羡慕的。
宋瑾叫他看的十分不舒服,忍不住问:“有什么话你就说,这么看着我干嘛?”
季舒白老实不客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那里比较好。”
“哪里不好了?”
“你看,在那个世界里,女子不仅要生孩子喂养孩子,要生火做饭,还要与男子一样出门赚钱养家,那岂不是付出更多?对女子而言,这好在哪里?明明比我大明的还要辛苦些啊。”
宋瑾不甘示弱:“当男子对你不好的时候,和离有底气呀。”
“你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你在梦里成亲了么?”
宋瑾摇头。
“你看,你还未成亲便先考虑和离,还有,在县衙的时候,你翻看案卷,最关心的也是有关寡妇的案子。亲事未成,便先想着糟糕的结果,那还能有好结果么?”
宋瑾有些懵了。
“若是不打算成亲也就罢了,可若成亲,自然是要奔着一生一世去的,哪有还未定亲先考虑做寡妇的?”
宋瑾叫他说的无法反驳。
“莫非你想弑夫?”
“当然没有。”
“那就是你在害怕。”
季舒白的话像是一根绣花针,细细的,却精准地扎进了宋瑾的心里。
“你害怕在婚姻里吃亏受苦,你害怕无法应对,你害怕无法及时抽身,你害怕所托非人,所以你挑挑拣拣最后也没有成亲,觉得孤身一人才是最合适的。”
“但凡做事,你总考虑最糟的结果,那次你陷害我时也是如此。明明知道此事后果严重,可你还是做了。”
“柏家起火也是,只要有个认真的官员到场,你便难逃干系,你还是做了。”
“你做事顾头不顾尾,心里只想着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自己一力承担便是了。你可曾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闯的祸自己一人承担不了,要连累无辜的他人呢?你还是那么义无反顾,不会后悔么?若是那桩案子连累的不是申大人,而是你认识的潘大人,你还会照做不误么?”
宋瑾呆在那里,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季舒白这个人骂人好脏啊。
“你这个人做事冲动,行事极端,应当好好改正才是。”
季舒白说的义正辞严,那股子正义之气几乎在他身上化了形,硬是压的宋瑾喘不过来气,一时竟忘了反驳,反倒开始反思起来了。
她错了?
她做过火了?
她害到人了?
“我......”
“大人。”
宋瑾说话的同时,青杉进来唤人,说是有人找他。宋瑾还没来的及问人在船上哪里来的人,季舒白就起身要出去了,急的宋瑾也一把拉住。
“我话还没说完呢。”
“等我回来再说。”
“我——”
“还有,好好想想我的话。”
宋瑾看着季舒白快步从屋里出去,留她一人抓着鸡腿思过。
思过?
思什么过?
她有什么过?
宋瑾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誓要在下回扳回一城。
她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这个封建卫道士。
第90章 你个没出息的颜狗!
季舒白走了,宋瑾觉得饭也不香了,茶也不香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可别再叫他带着跑偏了。
然而季舒白一去不复返,她只得回屋等合适的时机,顺便理理思路。
有些时候,她觉得季舒白说的有理。
女子从封建社会到社会主义社会,扩展了新的权利,可是相对应的义务却没有分摊出去,而整个社会又强迫女人必须行使权利,也就是参与工作,赚钱养家。
换在大明,这样的男人是要被人骂死的,可是现代社会不论男女都对家庭主妇嗤之以鼻,仿佛那是懒惰,是万恶之源,教育子女成了无价之物,或者说低价之物。
真的是如此么?
宋瑾不觉得。
子女教育应是一个家庭里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是整个社会都在否定它的价值,于是不被承认。
可相对应的,你也会看到无数子女抱怨父母,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边觉得不重要,一边抱怨做的不好。
一件被认为无价值的事情,谁人会花费精力去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