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你作何解释?”
季舒白问话,宋瑾只得答道:“是小人糊涂。”
这便是认罪了。
“糊涂?”不远处传来卢俊年虚弱但愤怒的声音:“胆敢给朝廷命官下药,一句糊涂就过去了?”
随从扶着卢俊年往宋瑾这边走来,彼时他已在茅厕三进三出了。
“好你个文掌柜,有胆量啊,开个酒楼还下起药来了。今日本官不办了你,往后谁还敢在酒楼里用饭!”
“卢兄,此事......”
“哎哟——”卢俊年没听季舒白把话讲完,便捂着肚子再次奔进了茅厕。
宋瑾跪着跪着,感觉一道寒光射来,抬头就看见季舒白正盯着她。
思虑再三,她弯了弯笔直的背脊,垂着头将整个身子往下压,压的季舒白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季大人,是小人错了,小人一时糊涂。”
她没听见季舒白说话,只听见一声叹息。
“大人,您听见了,这是她干的,与小店无关,更与我们无关啊。”
“是啊大人,小的们开店做生意,哪有往客人碗里下药的道理。都是她,心肠歹毒,谋害大人,与小人们无关啊。”
......
季舒白的那双皁皮靴在宋瑾的眼前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她就听见了卢俊年的声音。
“季大人,今日我必要问个清楚,我招谁惹谁了!”
又虚弱了一些,宋瑾将头垂的更低。
“你!到底为何给本官下药?”
不得已,宋瑾只得抬起头来,委屈巴*巴道:“这药并非是给大人的......”
“什么?”卢俊年弯着腰,歪着身子看向季舒白:“她好像是给你准备的。”
季舒白没有办法,只得再问:“何故谋害本官?”
宋瑾一脸的诚恳:“我前些日子到大人家中做厨役,可是大人您......您不给结账。”
季舒白:“......”
“你欠人银子了?”
面对卢俊年的追问,季舒白揉了揉鼻子。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也搞不清,只知道宋瑾会轻轻害他一下,然后他便以此问罪,以私下了结为由,将人带走发落。
然而他也不知道宋瑾的法子居然是泻药,还“阴差阳错”地喂给了卢俊年。
那药效,看起来似乎不错。
“确实是本官有错在先。”季舒白闭着眼认了宋瑾的指认。
还能怎么办?当初就不该信她。
“你有什么错?”卢俊年才不会像季舒白那般好说话:“不过欠了几文银钱,她就要下毒害人,这还了得?反了天了。”
“本官告诉你,今日本官不好好的治治你,我这个官也不用当了。”
宋瑾连忙辩解:“大人饶命啊,小的替主母出来做生意,实属不易。若是主母知道小的出去做事却没有拿回银子来,定会责罚小的,小的一时害怕,才拿错了主意呀。”
“你拿不到银子不会去讨啊?况且这拿不到哎哟——”
卢俊年气愤太过,用力太甚,肚子的反应也就来的快了些。此刻腹痛来袭,他只好扶着人又往茅厕去了。
季舒白则是垂眼看地,过了半晌才抬眼看向宋瑾,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处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此事本官必不会善罢甘休,食鼎楼诸人都要问责。”
“冤枉啊大人——”
众人叫屈,宋瑾差点儿就把手伸出去叫季舒白赶紧把自己抓走了。
然而季舒白却没有任何动静,转身去找卢俊年了。
宋瑾看着季舒白将刚出茅厕的卢俊年拉到一个角落说话,看着卢俊年气愤不已,又看着他萎靡下来,只是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过来。
接着,他走了过来。
“就是你,蓄意谋害本官是吧?”
宋瑾:“???”
“成,我倒要去找找你那主母,好好的治一治你。”
真棒!
然而旁人不这么认为。
“大人,大人啊,这家店乃是我家公子的呀,哪来的什么主母呀,大人莫要听她胡乱攀扯。”
宋瑾歪过头来看着全锐与洪允,明白这是要把文雅给摘出去。
怎么可能叫他得逞。
“小人不知道什么公子,小的只认柏家二房主母。”
全锐洪允:“???”
这一晚,食鼎楼提前打烊,一众人跟着那两顶轿子往柏家去了。
柏家的正厅里,卢俊年坐在右首,季舒白坐在左首,底下跪倒一大片,连文雅也不例外。
她在外头开酒楼,自己的厨子给朝廷官员下毒,文雅只觉得背上汗湿了一大片。明知是宋瑾搞鬼,此刻也不敢说出来,那场立继的官司当初闹的凶着呢。
“二位大人,此事与老身无关,定是底下人糊涂。”
“当然糊涂!”卢俊年想呵斥,却没多大声量,此刻更是捂着肚子:“你家的人出去做生意,竟做出这等事情来,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糊涂的岂止是她一个,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