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我自己自不量力,大奶奶罚我也是情理之中。”说完她看了眼叶问芙,她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样子,斜睨着看向宋瑾。
“多谢四娘当日搭救,若非那个汤婆子,只怕奴婢早已冻死在柴房了。”
“少来谢我,有人菩萨心肠,央我帮忙罢了,换成是我,断断不会帮你。”
宋瑾这才明白过来,是二娘赵依柳的意思。
“多谢二娘。”
“也别谢我了,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唉......你往后小心些,别再惹大姐生气,不然有你的罪受。”
宋瑾再次谢过了,赵依柳催着她赶紧走完好回食鼎楼去,快到腊月了,天气阴冷的很。
春云充做宋瑾的拐杖,在后院绕了三圈后这才出了柴家,两人慢慢地一起朝着食鼎楼走去,路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射过来。
两人无言地走着。
途径苏州府衙时,一顶轿子落在前方,宋瑾放慢了本就很慢的脚步。
她看见季舒白从轿中钻出,鲜亮的官服外面罩着一件石青色灰鼠皮披风,从上到下严严实实,看起来暖和极了。
宋瑾结结实实感受到胸中那股恨意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势不可挡。
季舒白也没有想到一落轿便看到一张红肿的脸,那个人表情冷的像冬月的天气,陌生的很。
“文掌柜?”
季舒白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惊讶,可宋瑾依旧是站着不动弹,更不行礼。
他朝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着宋瑾:“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办错了事,受了责罚,不是什么大事。”
“这怎么不叫大事......”
好歹是熟悉的人,曾经也相谈过几次,可是最近......
两个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季舒白垂下眼帘:“有些事情本官爱莫能助,还请你以后少去接触保保,她还小,不懂事......”
“明白。”季舒白话还没说完,宋瑾已然应了下来,反倒让季舒白说不下去了。
良久,他转身,可是很快又回头来问:“你为什么改了琼英的结局?”
宋瑾木然地眨了下眼睛,冷冷道:“现实已经足够令人绝望,一个编出来的故事,大人还不许她有个好的结局么?难道各个都要像小人一样,终生不得脱困么?”
季舒白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春云看着季舒白离去的身影,抬头问宋瑾:“你刚刚为什么不求求季大人,他喜欢吃你的东西,你又受了伤,万一他......”
“没用的。”宋瑾断然拒绝,“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与其低声下气,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什么死地?”
宋瑾扭头看向春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来。
“他将来会帮我的,一定会。”
第58章 那就一起走。
宋瑾重返食鼎楼,却早已失去掌柜的位置,彻底沦为了一个厨役,地位甚至不如两个婆子。但宋瑾必须忍下这口气,直到红杏捧出一包碎瓷器渣。
是宋瑾曾经视若珍宝的德化白釉茶器,家丁来搜银子时意外打碎了。
那是宋瑾的一个梦,一个短暂的关于良人,关于自由的梦,如今已经稀碎。
她蹲在床边,抱着碎渣哭了许久才起身去厨房。
这天晚上,宋瑾做了一个梦,梦里棍子一次次落在她的身上。地点却不是柏家柴房,而是二十世纪的砖瓦房。
有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只要轻轻一勾,便再次成为宋瑾的噩梦。
宋瑾挨了打,柴家看在保保的份上请了医官,临走前柴夫人发了慈悲,将药和药方都给了宋瑾,其他人便没那么幸运了。
阿荣和两个伙计都挨了打,硬抗着,直到宋瑾回来把药分给他们。
后来宋瑾带回来的药吃完了,银子也没了,药材续不上,倒是阿荣取了些铜板买了药材。
就这样,几人一边吃药一边干活,全锐和洪允不许他们歇着。
身上的淤青还好,宋瑾只觉得大腿骨有些痛,既无法歇息,又无法请医,就这样落下了一瘸一拐的毛病。
春云与保保有约,隔三差五的往柴家去,每次都是宋瑾做好了点心,又提前教她怎么说故事,这才目送她过去。
保保很喜欢春云的故事。
一切按部就班,只有一个意外。
这天上午突然有人到店,说要找这里的文掌柜。
宋瑾边往外走边纳闷,她不做掌柜有些日子了,是谁来找她?
等出去一看,竟是季舒白身边的一个小厮。
“文掌柜,我家大人想要份点心。”
宋瑾声音低低的:“我已不是食鼎楼的掌柜,至于你家大人要点心,敢问要的是什么点心?”
“我家大人说了,什么点心都行,就是想吃掌柜的做的点心,往后每日申时请掌柜的亲自送到府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