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对上柳溪那双狠厉又坚定的眸子,宋闻璟恍然觉得,杀沈翊或许是假的,而杀了自己却显得无比真实。
瞬时,剑刃抵在眉心划开一道小伤口,宋闻璟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单手握住剑身的沈翊,鲜红的血不停的从指缝间滴落,而原本泛着寒光的剑身也被沾在上面浓艳的血迹埋没。
宋闻璟目光一顿,不禁愣了一下,继而一身的力气像被抽了个一干二净,不禁往后撤了一步,直直瘫坐在地上。
柳溪看着沈翊不禁皱紧了眉,而后者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一会儿告诉你的。”
房间里,宋闻璟表面强装镇静地给沈翊处理伤口,手却一直不停地抖动着,沈翊看在眼里,不禁一把反握住宋闻璟的手,宋闻璟犹如被惊醒,顿时被吓了一下,手中的纱布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宋闻璟抬起头不解问道,“弄疼吗?我轻一点,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沈翊继续道,“不用怕,没人会伤害到你。”
“可……”宋闻璟顿了顿,“柳溪想杀了我,为什么?”
“他不会。”沈翊道,“别多想。”
话音落,宋闻璟垂下头不再作声,只是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这次,他没有从沈翊的话语中寻到丝毫的安心。
深夜,宋闻璟胡思乱想了很多,脑袋也变得越发清明,直到有一抹略显熟悉的熏香似从沈翊身上传来,宋闻璟才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但还未等意识全部消散,身子蓦地腾空而起,有人将他横抱了起来,再然后不知所有。
刚刚不久,沈翊找到了柳溪,也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溪,柳溪骂他真是蠢到家了,亏从前读了那么多书,脑袋也依旧不灵光,而且这算什么,这是公然包庇一个罪人,一个为之多数默认的朝堂公敌。
不论从前怎么样,但现在所发生过的一切,已经不能更改了。立场不同,即使认出昔日好友,也只能止步于此。
而且就算留在这里了,宋闻璟的仇家那么多,这里也会比京城安全吗?恰恰相反,在京城中,有人忌惮宋闻璟的权力不敢动手,但要是出了,什么都没有了,那跟抓个逃跑的兔子没什么区别。而且,你牵连在此,到那时自己都可能自身难保。
这些一连串的问题,沈翊倒也是没想过,从一路的状况来看,其实都不是简单的巧合,有人一直在盯着宋闻璟,还有人一直等着宋闻璟,可到底是谁,又是来自哪方势力,他不知道。
可以后若是再遇到那晚的状况,他一个人也无法敢保证宋闻璟的安全,以后为了逃命,注定是居无定所的,但看到那般拒绝回京的意思,自己也不愿意再度经历分别,便想如果能安定一时就伴他一时,毕竟他就剩下这一个在乎的人,而京城里少了他这一个皇帝并没什么,因为想当皇帝的人根本数不过来,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人会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他这般想着,柳溪却又道:“所以呢?你就这般打算辜负我们?你必须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行事计划了这么久,马上就成功了,那些人还都在等你,明明只要你当众设局将宋闻璟斩杀示众,不仅能立威巩固你的势力,还能将还投靠宋闻璟的余党除个大半,即使还尚存也闹不出什么风浪,而你偏偏要去走最麻烦最不靠谱的方法,让那人归顺你,你觉得行吗?什么叫让人心甘口服的归顺,是他心甘情愿地伺候你,还是能为了你去死,把仇人留在身边,就是在养一条养不熟的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头凶狠地咬你一口,所以,别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即使你不动手,我也会帮你走完这一步。”
“别……”沈翊焦急地接话道,“你不能动他,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呢,我了解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从前明明还是很好的。”
“好什么?”柳溪道,“你真是昏了头,他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现在你还在为他说话?”
沈翊道:“十年前的事,我还没查清,你现在还不能动他。”
“所以你这是在给他机会?”
沈翊摇头,“我在找一个答复。”
沈翊继续道:“我会把带回去,但在没查清之前,谁都不能动他。”
“你……”柳溪看着他那双坚毅无比的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道:“尽快,在那些人耐心消磨殆尽之前。”
……
宋闻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久,久到快到京城时才醒。空荡荡的马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宋闻璟悄悄掀开帘幕往外看,马车外跟了十七八个羽林卫,而前面沈翊和柳溪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他重新退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弯弯绕绕终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