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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44)

她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会意:“乔姑娘还为当初的婚事介怀?为何连少卿大人的面也不愿见?”

“不是……”乔月龄摇摇头,抬眼朝即墨无白瞄一眼,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在哼:“实不相瞒,今日皇后陛下提及了一句,说要替我和他做媒,只怕现在就是请他入宫去谈此事的,如今就这么撞见,实在太……”

师雨抬眼看向即墨无白,他已快走到跟前。她挤出个笑来,对乔月龄道:“这是好事,也算遂了你的愿啊。”

“可他对我……”乔月龄脸色冰冷,止住了话,僵着身子站在一边,眼见着即墨无白已经到了跟前。

“乔姑娘,代城主,有礼。”他含笑见礼,并不停留,径自经过。

师雨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朝乔月龄笑笑:“但愿你们能有个好结果,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直到即墨无白入了宫门,乔月龄才浑身一松,转头追上师雨步伐:“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师雨转头,温柔如旧。

“……算了,没什么。”

乔月龄实在不好意思,她在哥哥书房里见过即墨无白作的那幅画,画上的师雨神韵逼真,所需的不只是画功技巧。其实她一直怀疑即墨无白对师雨存着心思,但师雨对她态度大方,倒不像中意即墨无白的样子,也许是她多心了。

师雨坐上马车,回到住处,吩咐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墨城。

葛贲这些天闲得快发霉了,一听说能回去,连忙准备,比谁都积极。

第二日一早师雨入宫向陛下辞行,出宫后谁也没知会,径自出城。日头未露脸,天边挂着几缕红霞,绸带一样缠绕着云,整个长安瓦墙都被染了一层薄薄的红光。

师雨的马车驶出城外,后面还跟着一串早起的百姓。

大家得知墨城城主到了长安,但直到此时才看到车马当街而过,争相一睹真容,却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代城主师雨。

百姓们一直跟随到城门外方止,以至于葛贲误以为师雨在长安做了什么大好事,惹得百姓如此爱戴,回城还送出来这么远,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刚出城不久,身后有快马追来,师雨听到动静吩咐停车,探身出来,却见来的是乔月龄。

“代城主怎么忽然就走了?我还想和您结伴回去呢。”

师雨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护城河静默,城门空寂。

“墨城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不能久留。”师雨冲她笑了笑:“不用送了,就此告辞。”

乔月龄摇头道:“那可不行,这可不是我一个人送你,原本太常少卿也是要来的,但他事务繁忙来不了了,特地叫我代他送你一程,说这是礼节。”

师雨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再送了,就此别过吧。”话未说完,车帘已经放下。

乔月龄以为她是急着赶回去,只好作罢。

百草初发,涧水潺潺,鸟啼半空,春光融融。

车辙声声碾过红尘,一路往西,此后半生,应当再无瓜葛了。

师雨坐在车中,闭目养神,轻轻告诫自己:“我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这样才是本来应该的轨迹。

“嘭”的一声,车身似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骤然一停。葛贲在外大喝一声,师雨揭帘看去,邢越捂着脑门跨在马上就紧挨着马车。

“邢先生?你这是……”

邢越边揉脑门边看一眼师雨:“唉,兴冲冲跑来要投奔师城主,结果刚一靠近就被葛校尉一下拍在马车上,还好我命大。”

师雨哭笑不得,示意葛贲离他远些,亲自下车扶他下马:“邢先生这是答应我之前的提议了?”

“答应答应,我可不乐意跟着即墨无白了,还是跟女子在一起有意思嘛。”

“闭嘴!”葛贲哪里容他言语放肆。

师雨笑着摆摆手:“好了,你肯随我去墨城实在再好不过,我一定将你奉作上宾。”

邢越朝身后看看:“快走吧,万一即墨无白追来怎么办?”

“不会的,”师雨朝身后看了一眼,笑容依旧:“我想若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乐意再见我了。”

邢越眼神有些兴味,但师雨已返回车上。

就此启程西归。

出了长安地界不久,墨城快马送来急件。师雨本要找个地方落脚后再看,但见寄信人是霍擎,不敢耽搁,连忙拆开,愣在当场。

他老人家竟然提出了辞官归隐。

“师城主,晚上就别住驿站了,找间美人儿多的酒家呗?”邢越打马过来,脸上带着浮想联翩的表情。

“不住了,即刻出发。”师雨斩钉截铁。

邢越伸着手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带头走远,痛心疾首地感慨:“那我还不如回去跟着即墨无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即墨无白:有点不对啊,我感觉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啊,说好的男一呢?

乔定夜:叫什么,我都多久没露面了,我妹都露脸比我多!

即墨无白:你妹……的确,嗯……= =

阿瞻:你们都看什么看?关我何事?我戏份也很少啊!

邢越:哦,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众:警察叔叔,就是楼上辣个人!

第三十八章

师雨快马加鞭,回到墨城所用的时间不过只有大半月。

她顾不上疲惫,匆匆赶去见霍擎,他老人家已闭门谢客数日,连军营也不再去了。

邢越累得不行,到了墨城先找了间茶楼喝茶休整去了,自然没有跟去。

师雨和霍擎在书房秘密谈了许久,一个时辰后才出来,见他已经回来,就站在霍府大门边候着,脸上少了些疲色,她自己却是身心俱疲。

“看你这模样,情况很棘手?”墨城的春日依然寒冷,他裹紧披风走过来,一边重重咳了几声,似乎感染了风寒,鼻音有些重。

“此事一时说不清楚。”

邢越切了一声:“所谓用人不疑,你口口声声要我为你所用,却连事情都不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还不如回去投靠太常少卿了。”

师雨想了想,抬手请他上车:“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牵扯到阿瞻的事情,师雨一向不愿多言,只是一路走到现在也的确不易。城中官员看似忠心,实际上大部分只是慑于老城主威严才安分守己,随着即墨无白在墨城走动,动摇立场的不在少数。当初即墨彦早已有疾在身,却一直隐瞒到最后,撒手的突然,她之前什么准备也没有,心腹也寥寥无几。葛贲是军人,多少有些鲁莽,唯有霍擎可以倚仗,若邢越当真可为心腹,实在再好不过。

阿瞻自幼被保护的太好,性格良善,却因为孤单难免会胡思乱想。如今得知她私自去中原,他心里肯定不会痛快,只是师雨没想到他会主动求权。

“为何不直接放权给他?毕竟他才是城主嘛。”为了避嫌,邢越只坐在车门边,离她有些距离。

“他身体不好,权在手上,很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恐怕吃不消。何况他现在只是一时冲动要权,我更不能轻易放手。”

邢越忽然笑了,师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笑容。将骗人当成伟业来追求的人多少是没心没肺的,可他这笑容却和往常大不相同,仿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听到年轻人夸夸其谈后一个随心的笑,带着宽容、好笑,以及否决。可这一笑又惹动了风寒,他顿时好一阵咳嗽。

“那你为何如此保护他呢?何不干脆放手让他历练?”

师雨长睫微动,眸光半敛,脸上惯常的笑多了些无奈的意味:“我答应过老城主,首先要保证他活下去。”

邢越撇嘴:“首先保证的是他的命,在下不禁有些好奇墨城是不是另有目的了。”

师雨幽幽抬眼:“邢先生说话可要小心些。”

“别冲动,在下还病着呢。”邢越一手竖着,一手捂着嘴又连咳几声,抚了抚胸口道:“你打算如何安置我?我总要有个身份才能跟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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