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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42)

“你……”乔月龄刚从宫门侍卫手中取过自己佩剑,当下就拔了出来,即墨无白连忙爬上马背溜了。

还有不久就是年关了,阿瞻作为新城主,必然是要有些活动的,在全城官员和百姓面前都要体面。

刺客的事依然毫无进展,师雨一筹莫展,只好暂时压下,着手准备年关事宜。

朝廷却在此时送来了诏令,全国各地官员都要入都述职,新城主刚刚上任,理应入都觐见陛下。

师雨捏着诏文一筹莫展,阿瞻连多走几步都会气喘吁吁,如何能一路颠簸去长安?何况现在还有人想要他的命,出行危险更大。

皇帝简直是强人所难。可若是不去,就是和朝廷明着对立,对墨城实在不利。

她再三思量,唯有自己代替他去最妥当,当天便去霍府和霍擎议定此事。

即墨无白就在长安,她担心阿瞻会胡思乱想,只能瞒着他,只说是这趟出行是要去巡视一下周边镇口,顺便查找刺客线索。

出行当日,阿瞻一路将她送出府,依依不舍:“早些回来,我可不想今年过年再一个人了。”

师雨笑道:“不是还有霍叔叔?”

“那怎么一样,你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师雨神情微动,安抚他道:“好,我会早些回来的,放心吧。”

阿瞻将她送上车,还牵着她的手,手指被冷风吹得冰凉。师雨给他拉下袖子遮好,松开手指:“回去吧,别冻着。”

他摇摇头,直到车马离开视线才由娟惠搀扶着回了府内。

一旁的霍擎暗自点头微笑,这么多年两人感情一直这么好,他也就放心了,连带之前对即墨无白和师雨的那点怀疑也抛诸脑后了。

☆、第三十六章

各地官员年底入都述职是惯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墨城城主地位不同寻常,不能与其他官员相提并论,嘉熙帝对此自然更重视一些。

新城主继任的消息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大多官员不愿意蹚浑水,关于接待事宜也是能推则推。最后有人将事情推到太常少卿身上,反正与新城主是亲戚,由他接待再好不过。

嘉熙帝体恤即墨无白,原本是打算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的,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好将命令送去了他府上。

即墨无白知道他是有心试探墨城是否忠心,这也无可厚非,坦然接受下来,叫人关注着墨城行程,随时准备出迎。

等墨城的队伍到达,除夕早已过去,已是立春之后了。

“公子,您要是实在不乐意就推了吧,何必勉强自己呢。”杜泉一早伺候着即墨无白换衣,一边念念叨叨。

“有什么勉强不勉强的,说起来也是亲戚嘛。”即墨无白整整官服,朝外走去。

刚刚破冬的长安依旧冷的似一块敲不动的灰砖,街道上行人穿梭,繁华依旧,却始终抹着一层霜白的颜色,反倒为皇都更添了几分庄重。

哒哒的马蹄踩过青石大道,禁军侍卫庄严开路。即墨无白没有乘车,绯色官服,白马烈烈,疾驰而至,在队伍前停下,一眼见到墨城领路的是葛贲,熟络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葛贲领着卫队护送,沿途辛苦,对中原也就愈发不满,心情自然不好,对他没有好脸色,敷衍地回了一礼,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即墨无白下了马,走到车边拱了拱手:“太常少卿即墨无白,奉陛下口谕,特来恭迎城主大驾。”

马车毫无动静,即墨无白以为是即墨倓有意为之,只能耐心等候。

许久,帘子终于揭开,他悄悄一瞥,却见是女子修长的手指,抬头看去,正对上师雨的脸。

周遭的寒凉似乎有一瞬的凝结,最终还是师雨先笑着开了口:“有劳少卿大人,陛下隆恩,师雨感怀在心。”

即墨无白淡淡回以一笑:“还请代城主先去官署歇息,陛下已经设宴,稍后会为诸位接风洗尘。”

师雨又道了谢,放下帘子,彼此生疏有礼,挑不出一丝破绽。

宫中已经准备妥当,申时,师雨入宫赴宴。

夕阳未落,宫灯已然高悬。师雨锦衣厚重,领口袖口的祥云暗绣在灯火下若隐若现,依旧容颜若画,举手投足比以往更有风度威仪。

百官俱在,但今时不同往日,对着她再也没有几人敢轻视了。连陛下跟前的大红人都在她面前栽了跟头,哪敢小看?

师雨先向嘉熙帝见礼,替阿瞻告罪。

嘉熙帝自然不悦,只不过见她言辞诚恳,态度才稍稍缓和。

师雨落了座,一抬头便看见斜对面的即墨无白,他和往常一样,言笑晏晏,风度翩翩。

“代城主。”

旁边有人叫自己,师雨收回视线,看见着了大袖襦裙的乔月龄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乔姑娘?不想竟在这里遇见。”

乔月龄笑得有些赧然:“陛下对城主未能亲临有些不快,但还是为代城主着想的,今日特地叫我来作陪,也是免得全场就你一个女子太过孤单。”

师雨朝上方瞥一眼,笑道:“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说话间已经开席。殿外寒风凛凛,殿中谈笑风生,此情此景,几乎要叫师雨忘了嘉熙帝的目的,仿佛自己已经融入这百官之中了。

她觉得嘉熙帝的表现越来越像是个合格的帝王,因阿瞻未至帝心不悦的恰到好处,开席后对她的态度也是拿捏地恰到好处。

之前将她接近宫中那件往事已经叫人淡忘,如今他在暗暗摆正君与臣,国与藩的位置。

这根本是场鸿门宴。

不过有乔月龄在还是有好处的,师雨可以装作只跟她说话,从而挡住了其他官员的劝酒和试探。

嘉熙帝虽然在墨城失了手,但前几日贵妃刚给他添了个小皇子,心情不坏,今日这酒宴也没拖太晚,他还要看儿子去,随便找了个说辞就走了。

百官只好纷纷告辞。

嘉熙帝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件事,折返回了御书房,再出来,竟在半道撞见即墨无白,他站在远处高阶之上发着呆。

嘉熙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不过是寻常的宫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再一扭头,发现前面廊下站着乔月龄,跟即墨无白离着数丈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

嘉熙帝走过去,脚步声惊扰了乔月龄,她回神,连忙行礼。

嘉熙帝故意板着脸看了一眼即墨无白的身影:“乔姑娘在边疆多年,关于墨城的事应当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此番即墨无白在墨城所作所为,朕深为不满,正准备治他的罪,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给朕做个人证,免得他到时候狡辩。”

乔月龄猛地抬头,“陛下且慢,即墨无白究竟做了什么让您大为不满?他不是荒废正事的人,陛下一定是误会了,千万不要责怪好人。”

嘉熙帝摸了摸下巴,顺带掩藏起笑容,冷声道:“他是好人?朕只知道他无能。”

乔月龄脸都急红了:“陛下此言差矣,谁能想到墨城藏着老城主的亲生儿子呢?就是陛下自己不也被蒙在鼓里?”

“放肆!”

乔月龄立即跪下告罪。

嘉熙帝咳了一声,摆摆手:“好了好了,朕知晓了,不治他的罪就是了。”

乔月龄狐疑地看他一眼,心道果然伴君如伴虎,却不敢多言,忐忑地告退,临走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即墨无白。

即墨无白在远处听到些声音,已发现二人,待乔月龄走远,走到嘉熙帝跟前见礼:“微臣以为陛下已经回宫歇息了。”

“本来是要去歇着了,但见你眼前开了一支粉艳艳的桃花,朕怎能视而不见呢?”

即墨无白好笑道:“陛下指的是乔姑娘?”

嘉熙帝连连点头,“一听我说要治你的罪便心急如焚,这姑娘看着挺沉稳,其实脾气藏不住,好在是真关心你。”他抬手拍了拍即墨无白的肩,轻轻叹息一声:“无白啊,你早该儿女绕膝了,当年的往事不必总放在心上,亲事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朕也好放心一些,否则总是独来独往,朕看着也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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