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他早就丢了,是某一日念薇偶然和她提起,她才知道,如此屈辱的东西,时鸣竟将它做成了吊坠,天天佩戴。
她心里不由得细细一疼。
如今想来,作为长姊,她竟是没有真正送过时鸣什么。
紧紧攥着孔雀翎,荷华冷声问对方:
“草丛在哪儿?带本宫过去看看。”
暗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着头站起身,引着荷华往草丛深处走去。几名金吾卫对过眼神后,同样跟了上去,念薇则留在原地等摇光的消息。骏马刨地的声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蝉鸣和风声。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刻钟,暗卫驻足。
“就是这里了。”
月光如刀,剖开夜色,洒在无边的草丛上。草叶泛着冷银,像无数柄细剑直指苍穹。风起时,草浪翻涌,仿佛千军万马在暗处潜行。四周有凌乱的脚印和打斗过的痕迹,荷华不由得蹙眉。
——时鸣被人带走了?
就在荷华凝神思考的时候,暗卫突然转身,袖中的匕首滑入掌心!与此同时,不知何处射出的冷箭,瞬间命中金吾卫的心脏,令他们接二连三地倒下!!!
心知中了埋伏,荷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出缠绕在腰间的细鞭,狠狠甩向暗卫!
暗卫下意识挥手格挡,荷华趁机转身就跑。等他回过神来,荷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荷华在草丛中疾行,裙摆被荆棘划破,但她顾不上这些。她的心跳如鼓,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自己的喘息。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荷华屏住呼吸,躲在一棵大树后。她看见两名黑衣人正在搜寻她的踪迹。
"分头找,她跑不远。。"其中一人低声道。
荷华深吸一口气,从头上取下一枚金簪,轻轻抛向远处。金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两名刺客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荷华趁机向反方向跑去!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刺骨。转眼间,雨势骤急,天地间拉起了一道灰蒙蒙的帘幕。荷华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她的发髻散乱,几缕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
荷华踉跄着向前奔跑,绣鞋早已不知去向,赤足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她不敢停下。
雨幕中,前方隐约露出一座宅邸的轮廓。青灰色的高墙在雨中若隐若现,檐角飞翘,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鸟。荷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庭院内,殷苛正与摇光冷冷对峙。两边的亲兵金戈相对,寒光闪烁的利刃在雨夜中更添几分森冷。
“大公子当真不肯放过微臣了?”
摇光微笑:“我若放过你,又如何向父王与母后交代?”
殷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大公子如此尽心尽力,可曾听说昔日齐君辅佐宸孝公实行变法,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教民耕战,令宸国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立威诸侯,无敌于天下,可大功告成后,他却受到车裂酷刑的故事?”
摇光不语。
殷苛继续道:“还有夏国的谋士颜歌先生,他为夏悼王罢免无用的官员,裁剪冗官,堵塞豪门请求,统一夏国的风俗,南攻杨越,北并蜀、晟二国,最后呢?他被夏悼王活生生肢解杀掉,死前高呼‘王无道,夏亡矣’!这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大公子对我苦苦相逼,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日后的下场?须知狡兔死,狐狗烹啊。”
摇光总算沉沉开口:“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更何况,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杀身成仁?摇光,你一个悖逆人伦的公子,来和我说杀身成仁?哈哈哈可笑!可笑!!!”殷苛骤然大笑,挥袖,“把他们都给我带上来!”
旋即,两名亲兵押着念薇过来。
看到披头散发的侍女的一刻,摇光眼神一变:“念薇?母后呢?”
念薇还未来得及开口,殷苛冷笑:“都这个时候还挂念着王后?自然是——”
话音未落,荷华破门而入,长鞭狠狠甩向挟持念薇的亲兵!她的长发飘扬,衣袂也在风中飘扬,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就像一只被困绝境却依旧不屈的孤狼。
长鞭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发出清脆的嗡鸣声,亲兵吃痛后退。荷华扶着念薇,果断躲到一旁!
“摇光,动手!!!”
她厉声喝道,声音穿透风雨,直抵众人耳膜。见荷华安然无恙,摇光果断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