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殿下今天气色真好看。”
荷华下意识瞥了眼镜子。
果不其然,羊脂白玉般皎洁的肌肤上,双颊淡淡晕红,眼含春水,确实是……色如芙蓉滴露,更胜妩媚三分。
她不由得伸手捂住胸口,听见里面一颗心脏,砰,砰,砰,强有力地跳动着,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正在此时,姜璘推着轮椅,带时鸣进入帐中。
凝视着一袭青衣的王后,时鸣的嗓音不惊轻尘地响起,却又带着几分无法压抑的喜悦,道:
“阿姊,苏日勒的身份查出了,他,确实就是姑姑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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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原,耜国军营。
“嘶——”
床榻上的强壮男子半裸着身子,倒抽一口凉气后,甩了上药的侍女一耳光,暴怒道:
“妈的臭婆娘,不知道轻一点吗?!”
被他这样一骂,侍女瘦弱的身子不禁抖了抖,赶紧包扎好绷带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带着药箱和半张红肿的脸,含泪告退。
军事参议许牧见状,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嘀咕一句:“蛮夷做派。”
他是个五十有四,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出身自耜国的世家大族,在国尉的位置上做了多年,之前向耜王奕提议与北疆风炎部联姻,借风炎部之兵,攻打黎国的人,就是他。
即便如此,中庭世家骨子里带来的傲慢和矜贵,还是让他不大看得起北疆蛮族粗犷无礼的作风。
“嗯?许大人在说什么呢?”那木拉眼光如刀子般扫过来。
自从初战落了下风后,那木拉的心情尤为暴躁,本以为能给宸国一个下马威,杀杀太子摇光的威风,谁知道摇光的威风没杀到,自己反倒受伤了,这要是传出去,还叫他怎么在北疆各部里抬得起头。
被他的眼光一扫,许牧微微一惊,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
“没什么,老夫只是在想,两日后究竟要怎么打,才能击退宸兵。”
“许大人操心什么,我奔狼骑的武士以一敌百,上次不过是轻敌,下一战定叫他们好看!”那木拉不屑道。
他既然如此胸有成竹,许牧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起身笑道:
“既然大王子有信心,老夫就不多言了,这瓶金疮药就放在这里,还望大王子早日康复。”
然而走出那木拉帐子后,许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宸国的骑兵,车兵,向来在诸侯国之间傲视群雄,即便耜国有奔狼骑协助,之前的交手中,似乎也没见落着什么好。这个大王子,还真当太子摇光能坐稳中庭四公子之首,是泛泛之辈么?
想起宸国太子的赫赫威名,许牧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要不要写信给耜王陛下,让他再多派一些兵马前来援助。这个时候,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许大人,关于接下来作战方案的事,不如……去我的帐子谈谈?”
阳光下,身姿笔挺如杨的俊美北疆青年微微笑着,向他发出邀请。
第112章 国殇(14)说,你心里只有我。……
许牧听说过风炎部二王子苏日勒的出身。
他的生母是风炎部大君从铁勒部抢来一个中庭女人,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因此风炎部很多贵族怀疑他并不是大君的儿子,暗地里骂他是中庭的杂种。
但或许是因为母族血脉的缘故,许牧却觉得眼前的青年,比他的哥哥那木拉要温文尔雅得多。
不过再怎样顺眼,终究是非我族类
,加上耜国结盟对象是他的哥哥,自己委实没有必要和他有太多来往。
心念一转,便道:“二王子有什么话直接在这儿说好了,你以为此战当如何?”
“当如何?”苏日勒重复着许牧的话,心知他不愿与自己交好,本来还有几分出谋划策的打算,现在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摊摊手道:
“不当如何。从昨日与宸兵的交手来看,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的耜王陛下不愿加派兵马的话,以我兄长的能力……”
他微微一笑,摇头道:“此战,必败。”
许牧一愣,却见青年已经径自走远。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苏日勒收敛起笑容,淡淡瞧向一旁的仆妇: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吧,就说她的邀约,我应了。”
仆妇不禁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原本态度冷淡的二王子,从外面回来后竟然改变了主意,赶忙道:
“奴这就回去禀告王后殿下。”
是夜,风从原野上刮过,卷起无尽的草屑。
荷华与苏日勒约的是子时见面,她在廖若的保护下,踏着月色而来之际,高大的北疆青年已经伫立于骏马旁等候。
——其实最开始,摇光本想亲自前去与苏日勒会面,然而被时鸣阻止,说他为此次直接与黎国交战的将领,一来已经在战场上露过面,若是被人认出来恐生祸端,二来摇光与苏日勒并没有血缘关系,苏日勒未必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同宸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