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手术还有会儿,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按理说你的伤没痊愈,我不应该给你打电话的。”周益非要拉她坐下。
“我没有客气!”闻晓看着硬邦邦的不锈钢候诊椅,掰着周益的手指使劲挣扎。她不是不想坐下休息,实在是有苦难言。
“就是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发烧?”周智也过来拉她,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硬生生将闻晓往椅子上按。
“你们拉着姐姐干什么?”郑姨过来了。
“救命!”闻晓趁他俩松手,猛地弹起来。
黎时上前两步展臂接住,闻晓稳稳扑进怀里,看到一个无奈的笑容,闻晓赶紧问他:“你们商量好了?医生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扶起。
闻晓又看向郑姨,只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别担心,周叔叔摔了一跤,左手有些骨裂,好好休养就行。”
“那爸爸没事了?”周智过来问。
“当然没事。”郑姨笑着说。
周智拍拍胸口,夸张地喘了口气,郑姨摸摸儿子的脑袋,望向大门紧闭的手术室。周益抿紧嘴唇,站在后面不发一言。
闻晓看在眼里,鼻子一酸。
黎时捏捏她的肩头安慰。
…
手术很顺利。
老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不能用了,医生要求家人不间断陪床,周益带着周智回家拿东西,郑姨先留下来照顾。
黎时有事要离开,闻晓打着哈欠点头。
郑姨捏捏她手腕,“回去休息吧。”
闻晓不肯走,倒在旁边沙发上,长发散开,眉头微蹙,郑姨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和脖子的吻痕,忽然就懂了。
郑姨坐到闻晓身边,“晓晓,我问你。”
“问什么。”
“你跟黎时定下来了吗?”
闻晓眼皮直打架,“没有。”
郑姨拉住她,“你还是不想结婚?”
闻晓没搭话,表示默认。
郑姨松开手,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意外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好半天,闻晓一直闭着眼睛听,突然后知后觉明白郑姨的意思,睁开眼对上担忧的眼神,她坐起来问:“姨,如果不想生孩子,应该怎么处理?”
郑姨重重叹气,这孩子身边,连一个教她保护自己的长辈都没有。
取药窗口前,闻晓站着不动。
郑姨站在旁边没催她,眼看时间逐渐流逝,还要赶回去守着老周,她也有些着急,“这药有副作用,但是比起意外发生,已经是最小的伤害。”
闻晓点点头,她明白的。
郑姨拍拍闻晓,“郑姨陪着你。”
最后是郑姨替她买了药。
薄薄的药片躺在手心,郑姨端过来一杯热水,“吃了就回去休息,这里不需要你操心,顾好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闻晓捏着纸杯,迟迟未动。纸杯变了形,药片要碎了,视线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树枝摇摇晃晃,被积雪压弯了腰。
D市很少有这样的大雪。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闻晓靠在窗边,“我不想吃药。”
郑姨还要再劝,却见窗户上画了两个人,像是成年女人牵着个小孩,她边画边说:“我终于明白,当年妈妈的心情。”
闻晓又在小孩身边画了个高高的男人,画面俨然一家三口的场景。她画完回头看向郑姨,脸上愁态已褪,只有浓浓笑意,“如果是和他结婚,我可能是愿意的。如果是和他有了意外……我想我会很期待。”
……
风雪拍打窗户。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傍晚。
闻晓睁眼,想见的人就在身边,她伸手拍掉他肩头的落雪,“忙完了?”
黎时脱下外套,“嗯,起来擦药。”
闻晓摸摸头上创可贴,“护士来过了。”
他放下棉棒和药瓶,“不是擦伤口。”
闻晓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拽着他袖子晃来晃去,一反常态地撒娇,闹到他耳朵渐渐泛红,黎时才略略听懂一些。
“你是说……担心怀孕?”
“不要说出来,羞死了。”
黎时扯唇一笑,“那你怕不怕?”
闻晓答得干脆,“有一点,但是只有一点点。”
她趴在枕头上,迎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眼珠子像玻璃球,倒影里都是他。黎时张张嘴,千言万语都哽住,心口涌起难抑的滚烫,他紧紧搂住她。
“在你准备好之前,不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这事你说了不算。”
黎时默默无言,只是悄悄笑笑。自从有了随时扑倒她的念头,他早就安排了一场手术。他低下头,额头和她碰了碰。
闻晓以为他会吻过来。
他却要脱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